次日清晨。
距离列车抵达伏尔加格勒,还有10个小时。
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
并没有人发现陈迹就是那只恶鬼,其余十几个参赛选手全部一夜未眠。
他们行走在夜色中,使出浑身解数,拼尽全力寻找恶鬼的踪迹。
却徒劳无功。
他们死也想不到,陈迹就是那只恶鬼。
从外表看,他跟正常人类没什么区别,得益于大仙藏了百年的“灵丹妙药”,那家伙当初为了化形,可是拼上了一条老命。
更遑论陈迹生前也是一位天赋异禀的巫师,若不是半路改行当医生去了,恐怕比少主老弟强上不少。
变成鬼后,得益于【黑化必增强,洗白必削弱】的道理,他的力量又增强了许多。
糊弄这群年轻人绰绰有余了。
今夜,唯一睡了个好觉的人,恐怕只有心大的楚染爱了。
她抱着陈迹,整个人钻进了他的怀里,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脸上还挂着傻笑。
“……嘿嘿。”
陈迹瞥了她一眼,缓缓抬手,拍了拍她的脸,“起床。”
“嗯……?”楚染爱艰难睁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陈迹的怀里,连忙爬了起来,一脸防备,“好呀,你这个无耻色狼,竟然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占我便宜?!”
“滚一边去,我还没嫌你半夜抱着我乱啃呢。”
“我没有!”
“呵呵,那你睡着时在淫笑什么。”
“我只是……梦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帅哥。”楚染爱挠挠脸颊,“穿着白大褂,捧着我的脚踝上药。”
她点点头,“可能这就是制服诱惑吧?”
没想到她潜意识,还是个制服控嘞!
陈迹:“……”
他无话可说。
早知道直接把楚染爱打失忆了,这家伙的潜意识里果然对他有印象。
居然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他变成校医给她疗伤的经历?!
在医学上,失去记忆可以比喻成弄丢了图书馆中的一本书,封存记忆等于把这本书锁进了保险柜,然后再把保险柜丢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然而,潜意识似乎并不等同于一本书。
它成了构建图书馆的地板、书架、或者说灯光一类的东西,融入了这座建筑之中。
当熟悉的某人出现的那一刻,灯光会突然亮起,望着空空如也的书架陷入茫然。
那大概就是,即使我弄丢了书……可我的本能还记着你呢吧?
构成我的过去的一部分,你早已经无声无息融入。
楚染爱抿抿嘴,依旧理直气壮,“反正你就是抱我摸我了。”
“那又如何,你以为你有本事反抗吗?”
陈迹一句话堵住了她所有的反驳,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可真是弱国无外交啊。”她闭上眼睛,忿忿不平,“但凡我要是有本事,我就让你跪下来向我道歉。”
陈迹又想起某些不好的记忆了,默默移开视线。
顺带着转移话题。
“走吧,出门吃早餐。”
“人家想在床上吃。”楚染爱故作娇弱,颇有种模仿杨贵妃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感觉,“昨夜,还真是睡得不安稳呢,都怪你……”
“我是不是给你太多好脸色了?”陈迹反问,“别给我蹬鼻子上脸,不然就滚去厕所里吃屎。”
楚染爱深呼吸两口,敏锐地觉察出陈迹是认真的,完全不是在开玩笑,她立马收起了刚刚的姿态,迅速叠好被子,换上外套。
殷勤地打开房门,鞠躬邀请,“陈先生,这边请~”
“不管多少次,我都想说,你真够贱的啊,楚染爱。”
“你还见过我更贱的样子?”楚染爱耸耸肩,“别开玩笑了,小爱我呀,可是最有尊严的了。”
门第,脸面,骄傲,尊严。
这可都是刻进她本能里的玩意。
“说这话的时候,起码照照镜子吧?”
“照了,又是被自己美晕的一天。”
陈迹沉重叹了一口气,新的一天的早晨,又开始怀疑自己为何会和这种脑残相爱终生,甚至永生。
算了,起码她每天傻逼得挺有新意的。
每天都有不同的疯法,给人一种永远不会腻味的猎奇。
“我终于明白为啥傻人有傻福了。”陈迹莫名感慨,“趁我没撕烂你的嘴前,乖乖闭上。”
楚染爱撇撇嘴,但还是听话闭嘴。
两人还未走进餐厅,就听见里头传来巨大的争执声,几乎要掀翻了整座列车。
“这是怎么了?”
陈迹走近发问,目光落在铺满鲜血的餐桌,顿时没有问的必要了。
被害人是其中一位东南亚巫师,他趴在餐桌上,胸口插着一把餐刀。
暗红色的鲜血铺了一桌子,汇聚在一起,成了一片水洼,顺着桌子腿流淌向下,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众人鼻腔中只剩下浓郁的早餐咖啡香味和血腥味。
“血腥味这么大,开门散散味吧。”
“喂,你这家伙有没有点儿感情啊!”英国女巫拧起眉头,“昨晚你们去哪儿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俩是凶手吗?”
楚染爱立刻呛回去,毫不示弱,
这种情况下,最切忌成为众人的怀疑对象,比起落入自证陷阱,不如反过来质问对方。
万一是对方是狼人带节奏呢!
女巫看了一眼黑皮巫医,对方站起来,耐心解释道,“我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你们可以喊我阿布德。”
“当时我曾尝试救他,却发现他已经死了,距离死亡时间大约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左右。
最开始,我还以为是恶鬼动手害人,但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我发现这位东南亚巫师是死于物理伤害。
有人捅了他很多刀,导致失血而亡。”
一旁喝咖啡的灵媒点点头。
“随后我也来餐厅了,阿布德正想办法如何寻找恶鬼杀人后证据……正好我是灵媒,就稍微帮了一下忙。”
所谓灵媒,和华国的走阴人有些类似。
本质上,都是通灵之人,可以把他们当成一个邮差,擅长向另一个“世界”传话。
也能利用法器,进行占卜预言。
当然,他们中大部分也会被普通人当成占卜师,只不过是职能有所重合。
占卜师的先天要求更高,厉害的占卜师甚至不需要任何法器进行占卜,“未来”自然而然就会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但代价是,占卜师大多神经过于敏锐,大脑饱受“预知”的折磨。
灵媒则需要借助塔罗、水晶球等,从法器中分析未来。
极有概率因为学艺不精,而占卜错误。
“我试着询问了一下他的灵魂。”灵媒摇摇头,“他的回答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只是突然觉得有点晕,就没了意识。”
“疑点重重啊。”楚染爱摸着下巴。“首先,阿布德作为第一个发现被害者的目击者,你也没有不在场证明吧?”
“他死的时候,我正在娱乐室帮别人抓蛤蟆。”
他看了一眼伦敦女巫,“没错吧?罗琳。”
女巫点点头,“是的,我们一整晚没睡,忙着寻找恶鬼,但我的蛤蟆突然受了惊,跑进了娱乐室。”
“你们呢?你们昨晚在做什么。”
陈迹挑起眉头,点了一碗罗宋汤,“我们孤男寡女的,待在一个房间里,你说能发生什么?”
女巫一噎,面色微红。
灵媒倒是吹了一声口哨,拉长语调,“看来发生了斯洛伐克(谐音 slow fuxk)的故事呀。”
楚染爱僵住,头一次这么讨厌谐音梗。
他们问了一圈,所有人基本上都有不在场证明。
毕竟这么多人,一整晚没睡,大显神通在各个车厢内寻找猎物,时不时就会擦肩而过。
这位东南亚巫师脱离集体,也不过十多分钟罢了。
没想到直接死在了餐厅里。
恰好餐厅又早早被人搜寻过一遍,没有任何恶鬼踪迹。
等到大家饿了,才陆陆续续回到这儿,发现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