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要塌了——！”
“灵脉断了，妙音门的根就绝了！红尘界会变成死界，万灵枯竭，连轮回都会崩！”
一声嘶吼在石殿深处炸响，如惊雷贯耳。
“楚玉城，你干了什么？我们都会死！”
碎石如雨落下，穹顶裂痕纵横交错，金光在裂缝中疯狂乱窜，像垂死凶兽的血管，每一次搏动都喷出灼热气浪。
空间被撕裂，发出刺耳尖啸，地面如波浪般起伏，整座石殿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
地底传来沉闷轰鸣，似有什么东西在哀鸣，红尘界的根基正在崩解。
潘安站在主柱前，碎空剑握在手里，剑尖抵地。
他盯着那根快要散架的石柱，裂缝如蛛网般往四面八方蔓延，金光一跳一跳，像是垂死之人的脉搏。
“撑不住了......”柳月靠在断墙边，指尖搭在竹筒上，声音发颤，“地脉要断了，三十六洞天都会塌，红尘界将会被三千大世界除名！”
楚玉城站在原地，拂尘垂着，月白长袍在微光下泛着冷色，脸上看不出喜怒。
龙傲天守在门口，眼神阴沉，手指扣在刀柄上，指节发白，却没动。
周寨主依旧低着头，斧头掉在地上，额角青筋还在抽，可那双空洞的眼中，竟闪过一丝极淡的清明。
古符上的数字疯狂跳动......
?戊寅五十七刻有二
?五十七刻有一
?五十七刻......整！
数字骤然一跳......
?戊寅五十六刻！
石殿剧烈震颤，主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缝瞬间蔓延至基座，金光乱流如刀刃般割裂空气。
潘安一步踏前，膝盖微曲，左手将天衍花碎片狠狠按进主柱底部凹槽。
‘咔~’的一声，严丝合缝。
紧接着右掌贴上柱身，体内不属于混沌的红尘魔气，顺着经脉奔涌而出，钻入地脉节点。
轰！！！
灵力回路瞬间激活，残存的地脉光丝猛地一震，原本往外喷涌的能量乱流开始倒卷，裂缝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古符上的数字跳得越来越缓。
戊寅五十五刻......五十四刻......
最终，停在“五十刻整”！
石殿震动减轻，穹顶落石止住，空间的割裂感也退了半分。
柳月靠在断墙边，喘了口气，指尖还搭在竹筒上，没松开。
她颈侧血痕未愈，脸色苍白，可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楚玉城站在原地，拂尘垂着，月白长袍在微光下泛着冷色，脸上看不出喜怒。
龙傲天守在门口，眼神阴沉，手指扣在刀柄上，却一动没动。
周寨主依旧低着头，斧头掉在地上，额角青筋还在抽，可那双空洞的眼中，竟闪过一丝极淡的清明。
潘安缓缓收回手，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抬头看向楚玉城：“现在，咱们有的是时间谈谈。”
楚玉城忽然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讥笑，而是带着几分疲惫和悲悯的笑。
他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然后单膝跪地。
拂尘扔在一旁，双手撑地，头低下去。
“潘少主......”他声音沙哑，“我......求你了！”
潘安没动，眼皮子都没撩一下。
“玄劫盟拿我妻儿性命相胁，逼我执行这等灭绝人性的任务。”楚玉城抬起头，眼角竟真有泪光，“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我不敢违抗。若非如此，我又岂会亲手毁这灵脉根基？”
他指了指石柱：“断龙诀是我下的，但我本意是拖延，不是毁灭！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救赎的机会。”
潘安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楚玉城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找妲己的封印之地。我也知道，她体内有狐火，能激活天衍花碎片真正的力量。我可以带你去，我可以帮你打开最后的封印门。只求你，事后放我妻儿一条生路。”
他说完，额头再次触地，肩膀微微颤抖，像是真的崩溃了。
柳月猛地抬头，盯着潘安，手指几乎要从竹筒上弹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潘安一个眼神打回原地。
那眼神很淡，却压得人说不出话。
潘安这才开口：“你说你能带我去？”
“能！”楚玉城立刻抬头，眼中燃起希望，“石殿深处有一条隐秘通道，直通封印室。只有执法长老才知道入口位置。我愿意亲自引路。”
潘安沉默了几息。
然后，他慢慢蹲下，离楚玉城近了些，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俩能听见：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楚玉城一怔。
“我最讨厌别人当我是傻子。”潘安笑了笑，指尖轻轻敲了敲石柱，“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刚才跪下的时候，心脉跳速比平时快三成，灵力非但没散，反而在丹田里凝成了‘锁魂阵’的起手势。这是准备偷袭的节奏，不是投降。”
楚玉城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哀戚：
“你若不信，大可杀了我。但我死了，没人能打开那扇门。妲己永远困在里面，你的道体也无法彻底修复。”
潘安站起身，拍了拍手：
“你说得对，我确实需要那扇门。”
他顿了顿，语气一转：
“所以，我信你一次。”
柳月瞳孔一缩。
潘安却已经迈步后退两步，从怀里摸出毫毛与青石，不动声色塞进内袋最贴身的位置。
那里正好靠着腰侧，体温持续传导，能加速它们吸收地脉余温复苏。
“不过嘛......”潘安看向楚玉城，“既然你要带路，那就你走在最前面。我在后面看着，比较安心。”
楚玉城缓缓起身，擦了擦眼角，点头：“理应如此。”
他弯腰捡起拂尘，却没有握紧，而是随意搭在臂弯，仿佛真的放下了戒备。
“通道入口在石殿西北角，需以血引开启。”他说着，走向角落一块不起眼的岩壁，“我这就打开它。”
潘安没跟得太近，落后三步，目光始终锁在他背影上。
右手悄悄摸了下内袋，毫毛和青石已经开始发烫，说明吸收顺利。
柳月这时才敢靠近，压低声音：
“少主，他在撒谎。我感应到了，石殿深处根本没有封印室的气息。而且......他的灵力在偷偷结印，不是引路阵，是‘噬神锁’的前置咒纹。”
潘安轻轻嗯了一声，没回头：“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
“因为他以为我在赌。”潘安嘴角微扬，“其实我在等。”
等心猿分念恢复。
等他露出破绽。
等他自己把脖子伸过来。
楚玉城走到岩壁前，咬破指尖，在石面上划出一道血痕。
岩壁微微震动，一道窄门缓缓开启，黑漆漆的通道向内延伸，不知通向何处。
“请。”他侧身让开，做出邀请姿态。
潘安看了眼脚边的碎空剑，剑柄上的旧血已经被掌心体温焐热，滑腻中带着一点黏着感。
刚才那一击耗了不少力气，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但他没表现出来。
“楚长老先。”他说。
楚玉城颔首示意，率先踏入通道。
潘安这才抬脚跟上，脚步沉稳。
柳月紧随其后，手指始终没离开竹筒。
龙傲天站在门口，一动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三人进入。
周寨主仍站在原地，突然抬了下手，像是想拦，但下一秒又僵住，额角符纹一闪，整个人重新低下头。
通道口幽暗，冷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股陈年灰尘的味道。
潘安走过门槛时，右手再次按了按内袋。
毫毛滚烫，青石发颤。
“潘少主，快了，快到地方了！”
楚玉城走在前方，背影笔直，月白长袍在昏光下泛着冷色。
他一边走一边说：
“再往前百步，就是封印室外的祭坛。你需要准备三滴心头血，才能唤醒狐火共鸣。”
潘安应了一声，脚步未停。
柳月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通道太干净了。
明明废弃多年，地面却几乎没有积尘，像是被人清理过。
她刚想开口，潘安却忽然停下。
“怎么了？”楚玉城回头。
潘安没答，而是蹲下身，用手指抹了抹地面。指尖沾上一层极细的粉末，灰白色，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腥味。
他捻了捻，低声说：
“这不是尘。”
楚玉城眼神微闪：
“那是？”
潘安抬起眼，直视他：“是骨粉。新磨的。”
楚玉城瞳孔微缩，但很快恢复平静：
“许是前人祭阵所留......”
“不。”潘安站起身，声音冷如寒泉，“是人骨。而且是刚死不久的。”
他抬头，目光穿透昏暗，直刺楚玉城后心：
“你清理了尸体，却忘了扫净骨粉。”
空气骤然凝固。
柳月手指一紧，竹筒轻震。
楚玉城缓缓转身，脸上哀戚褪尽，只剩下冰寒杀意。
他知道......
局，破了。
潘安却笑了！不是冷笑，不是讥笑，而是猎人终于等到猎物踏入陷阱的笑。
他右手缓缓抽出内袋中的毫毛与青石，两物滚烫如烙铁，黑气与金光在掌心交织，发出细微嗡鸣。
“你说我信你一次。”潘安轻声说，目光如刀，“可你没听懂......信你，是让你自己走完最后一段路。”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然一踏！
轰！！！
整条通道剧烈震颤，地面骨粉无风自动，竟在空中凝聚成一道模糊人影......
那是一个被锁链贯穿胸膛的女子虚影，长发披散，双目紧闭，眉心一点赤红如血。
“这是......”柳月瞳孔骤缩。
“不是前人祭阵。”潘安冷冷道，“是人殉！”
“他用活人血骨重炼通道，只为引我们入局......可他忘了，骨粉记得谁杀的它。”
楚玉城脸色终于大变：“你！”
潘安不等他说完，左手一扬，毫毛与青石同时腾空，黑气与金光交织成环，直指楚玉城眉心！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他一步踏前，声音如九幽吹来：
“你，怕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