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环绕盘古大陆,悬浮于无尽混沌。
玄穹界垂星河如瀑,沧澜界卷万古洪流,青鸾界振翅划破天穹,赤耀界焚空燃尽八荒,紫寰界太初紫气缭绕于九重天外。
唯独那红尘大世界,藏在迷雾之中。被一层朦胧域膜笼罩,隐现人间烟火,似凡非凡,如真似幻。
一道仙魂自上界轰然降临,正是御天敌!念动则万灵臣服,踏出便撕裂三千屏障。他掠青鸾如踩枯枝,碾赤耀若碎琉璃,破紫寰似穿薄纸,直扑混沌星环外围的红尘界!
......然而,就在他触碰此界的刹那!
一只巨掌凭空浮现,遮天蔽日,不带半分法术波动,亦无神通痕迹,却纯粹以“存在”二字压塌诸天!那不是道法,不是秘术,而是超越规则的绝对伟力!
御天敌的不朽仙魂一颤:“下界法则残缺,怎可能孕育此等力量?”
念头未落,仙魂已被揉搓成一团萤火,瞬息压缩成璀璨光球,神识未散便已沦为玩物!
牛头道人斜披青袍,袒胸露腰,脚踏黑云,收回巨掌。张口一吞,光球没入嘴中,刹那间腹内雷鸣滚滚!
轰......
一阵响屁迸发,音浪化作实质,千里草木伏地哀嚎,身后的半座山头塌了!
牛头道人皱眉,略有惋惜地叹了一声,“娘的,口滑!连个味都没尝出来!”。
青袍一甩,符文自体表浮现又黯然熄灭,仿佛刚才那惊天一击,不过是随手拂尘。转身踏入深渊,背影消散于阴阳两界山,只留一句低语回荡诸天万界......
“下一个,谁来送食?”
红尘界外,附近的五大域齐齐战栗!青鸾界早已化作禁区绝地,元婴老祖尽数陨灭,彻底除名。玄穹、沧澜、赤耀、紫寰四大界域的老怪们,平日里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此刻却人人闭关,封死洞府,连神识都不敢外放一缕!
就在三日前,有位来自上界的仙人,踏破虚空,气势汹汹撞进红尘界......结果呢?踏入界域不到一息,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一瞬,诸天寂静,万灵噤声。
谁敢动?谁敢看?谁敢多问一句?
这红尘界,不是修炼之地,是埋葬仙人的坟场!
而此时的妙音域,却风平浪静。
晨曦洒落坊市的青石板,潘安推开红浪漫后院侧门。暖房中符纹尚在微闪,小狐獴蜷身酣睡,爪心结痂未裂。他指尖掠过封印阵角,确认灵流稳定,联盟那边没动静,黑云宗也没再派人来挖土。
一切如常。
他抬手抹过左颊,新生肌肤下血脉轻跳,体内那股被噬魂散蚀空的灵力,如今已如细溪汇谷,缓缓回涌。昨晚,闭关测算,道体修复进度停在百分之十八......不多,但也足够了。
“最近谣言太多,再拖下去,坊市要觉得我真成了废人。”他袖口一抖,取出两摞新制画册与十瓶高阶灵韵糖,“是时候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修真’?”
潘安七拐八绕出了巷子,直奔西街印坊。
小柔正蹲在『天篆阁』摆货,听见脚步抬头:“少主,今儿怎么亲自出柜台?”
“今天不一样。”潘安帮小柔把画册码上木架,又把灵韵糖摆在最显眼处,“本少主,要让所有人亲眼瞧见,这东西有用。”
柳姑娘从楼上探身,隔着窗栏问:“潘少主,又要搞什么名堂?”
潘安不答,只冲她挤了挤眼睛。
柳月皱眉缩回去,片刻后一道青藤自檐下垂落,轻轻缠住堂顶横梁,悄然激活了音障阵纹。
这是她昨日预留的接口,今日正好用上。
日头渐高,坊市人流如织。
潘安立于『天篆阁』匾额之下,玄黑劲装衬得肩线笔直,身形挺拔如剑出鞘。抬手一招,便引得无数目光汇聚......不只是女修脸热心跳,男修也忍不住驻足凝望,非因嫉妒,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撼:此人之姿,天生摄人心魄!
“诸位且看。”他声不高,却穿透喧嚣,“都说我这画册是虚的,灵韵糖是哄人的。那今日我就露一手!”
“让街坊们看看,什么叫‘灵韵显形’。”
话音未落,他右手缓缓抬起,五指舒展。
众人屏息,只见他指尖一点金芒悄然浮现,初如露珠凝叶,继而微微跃动,在阳光下泛出温润光泽。
这可不是法器、符纹的灵光。
是真正的灵韵,自血肉之中自然发出。
围观者瞬间静了一瞬,随即哗然。
“那是......道体自发的灵韵!”
“我没看错吧?炼气三层能有这等纯净灵韵?”
一名女修挤上前,激动道:“我上月买了基础版画册,照着吐纳三日,经络确实通畅了些!原来真有用!”
潘安不动声色,屈指一弹。指尖灵光飞出,轻触中堂前铜铃。
叮!
铃声清越,余音荡开时竟带一圈淡淡金纹,如涟漪扩散。几名靠得近的修士顿时感到体内灵脉微震,仿佛被什么牵引了一下。
“三日气色转润,七日经络微通,三十日若坚持,未必不能做到......”潘安环视四周,语气平静,“像我这样,道体灵韵外放。”
......人群炸了!
“我要一本!送糖那种!”
“给我也留一本!我带了十五块灵石!”
“别抢啊!让我登记!”
小柔手忙脚乱翻开账本,一边记一边喊:“限量二百本!赠灵韵糖一颗!先到先得!”
潘安站在后方,看着这场哄抢。他知道,这些人买的不只是画册,是希望......是看见一个曾被认定废掉的人,一步步站回来的可能。
这才是最值钱的东西。
不到半柱香,二百本售罄。
库存翻出来又被抢空。
连隔壁卖符水的老道都停下吆喝,盯着这边直咂嘴:“怪了,这小子前些日子,被红浪漫的姑娘们,伺候得境界连掉三层,瘫在那儿,下不了床,怎么一眨眼又活蹦乱跳了?”
潘安收了摊,小柔抱着账本过来,声音发颤:“少主......卖了整整两百本,收入一千六百块灵石。加上后续提成,柳姑娘那边也能分到近百。”
“不错。”潘安点头,“告诉她们,下一批进阶版画册定价十五块,不讲价。”
“可有人会嫌贵......”
“嫌贵的人,多半是没尝过灵脉通畅的滋味。”他淡淡道,“等他们看见别人突破瓶颈,自然会来求!”
正说着,一阵清脆铃音自街角传来。
四名黑云宗的内门弟子,护着一架香车而来,井上花命井水卷起珠帘,倚着软榻,雪青长裙曳地,发间铃兰轻晃。她没下车,只慵懒地摆摆手,目光落在潘安指尖尚未散尽的微光上。
“哟!”她唇角一勾,“这不是那位‘炼气二层、七日未起’的潘少主么?怎么,一夜之间就能灵韵显形了?”
潘安笑意不减:“井小姐消息灵通。不过我劝你下次打听清楚再来叙话......本少主,啥时候卧床七日?”
“哦?”她指尖拨了拨铃铛,“那你柴房里那些血字、邪阵,又是谁布的?井水可是亲眼看见过!”
“血字?”潘安挑眉,瞥了井水一眼,“你派个婢女半夜溜进本少主后院掘土,被反震,晕了过去,怎地反怪我设阵防贼?”
井上花捂嘴娇笑,眼尾朱砂痣微闪:“防贼?那你笼子里关的是什么宝贝,值得贴三张联盟高阶符?”
潘安神色不动:“不过是只病狐狸,怕它乱跑伤人。”
“狐狸?”她面色一寒,冷笑,“那它爪子划出来的‘井’字,是你画的?”
两人对视片刻,空气仿佛凝住。
忽而,潘安抿嘴一笑:“井小姐若真关心那东西,不如亲自来取?本少主不收门票,就收一样东西......当年天衍花碎裂时,落在你手里的那半片残玉。”
井上花美眸,狠狠剜了潘安一下。。
她没说话,只是坐直身子,指尖捏紧了铃兰。
“你......知道那玉?”
“不止知道......”潘安往前一步,走到近前,几乎贴到井上花脸上,附耳低语,“本少主还知道,它为什么只认你的血!”
井上花猛地起身,软榻晃了晃。她盯着潘安,像是第一次看清这个人。
“潘郎!”她缓缓开口,柔声道“你以为撬开了点秘密,就能动那东西?它不是你能碰的。”
“能不能碰,试过才知道。”潘安抬手,指尖灵光再度凝聚,炫耀地在井上花眼前摆弄,“本少主,现在可以非常清楚地告诉你......你找的东西,我已经摸到边了!”
井上花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那好啊!”她挥手,井水立刻放下珠帘,“且让孤瞧瞧你的手段,到底是有真本事,还是只会拿点小伎俩唬人。”
香车玉辇远去,铃音渐消。
小柔低声问:“少主,她会不会再来闹事?”
潘安望着那背影,指尖灵光缓缓散去。
“不会。”他说,“她现在不敢轻举妄动了。”
“为什么?”
“因为她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收回手,将最后一本样册塞进包裹,“本少主,不是装神弄鬼,而是真的往前走。”
小柔茫然,却又似懂非懂。
潘安不再解释。他知道,过来做过一场,不只是为了卖画册。
而是为了立信,立威,立势!
从此以后,没人再敢把他当攀附高枝的废物。
夕阳西下,坊市灯火初燃。
潘安此时心情不错,坐在柜台,点着灵石,来回数了三遍。随后,叩桌清唱一曲,“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指尖偶尔还会泛起一丝灵韵残光。
远处,毛色暗淡,萎靡不振的小狐獴悄悄爬上屋顶,爪心结痂裂开一线,挤出一滴金色血珠。
血珠坠地,无声融入砖缝,一路向下渗入地脉深处。
在地下不知道多深的地方,突然伸出粉红舌头,轻轻一卷,血珠吞入口中。
“孩子,你还是太嫩了!紫薇帝君与孤曾同饮星河、共论大道,帝君的血,是星辰酿成的酒。而他......竟有一缕混沌之外的气息?潘安?有意思!区区一介残魂,也敢借轮回转生之机,染指帝君命格?”
“娲皇以天道蒙蔽孤眼,人皇借因果污了孤名......千年算计,不过是一场笑话。”那不可思议的存在,缓缓开口,语气中没有愤怒,只有俯瞰苍生的冷意,“可你们忘了......孤,从来不是被封印的失败者。”
“孤,待尔等互生背叛、终至反目之后,再行最终裁决!”
“旧账?不急!”
“这一笔,孤要你们用三界重开、万劫重塑来还......”
就在牛头道人吞噬仙魂的同时,那巨物睁开一双金黄的竖眸,遥望阴阳两界山。
“......兜,是你吗?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