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的这一问。不是质问，也不是反问，就是平平淡淡的疑问。
就在这平淡里，他没有恐惧，没有慌张，也没有求饶。
可，平淡就是最大的侮辱啊。
少元子怒道：“找死！”
三才阵亮起红黄蓝三色光芒，其光芒大放，将这片街道照亮的如同白昼。
太元子单手放光，一团灵气已经凝实，他道：“储君惜才。老夫再问一遍。可愿归降？！”
丞还没有回答，楼上便传来数个声音。
“杀了他！”
“杀了他！”
……
丞依旧没有理会楼上的跳蚤们。他将“铁棍”重新束在腰间，手持本命剑。
其人眼球如墨。
神色极为淡漠。
他持剑而立道：“天地人？一无天之高远公正，二无地之包容厚重，三无人之心气涵养。三才阵？你们也配？”
中元子道：“大哥！”
太元子不再多言，只吐出一个字：“杀！”
话音未落，丞瞬间大爆灵，先发制人的剑光，如束。
无数道光束，激射在阵法光壁上。
三元手中凝聚的光球轰然破碎。
三才阵，破！
丞闪身如同瞬移。
三剑过后，三颗大好头颅同时飞起！
阵破，人亡！
猩红的血，溅起三尺高。
三具苍老尸体扑通倒地。丞那黑色的眼睛里，看到三道不甘的灵魂飞向天空中的月亮……如果再有敌人，是不是可以给木桃？
丞不由得想着无关紧要的事儿。仿佛这三个破虚巅峰的高手与在路边泥泞里挣扎的奴隶并无不同。
他收剑，熄了爆灵，理了理灼热的内息，缓缓道：“年纪大了，记性都不太好吗？似乎都忘了一条铁律——法修不要跟器修离得太近。”
明明能笼罩整个十二连坊的三才阵，非要罩在狭小的院子里。自己作死由不得别人。
三具尸体倒塌了。左府的势力也塌了。今夜，稷上城的天似乎都变了。
楼上的看客们已经呆滞。那个录留影球的修士，手一松，球落在走廊的地板格子上，“duang”的一声，整个楼都可以听得到。
他仿佛做了莫大的错事儿，抖着手捡了两次，都没有捡起来。
他沮丧着脸，开始流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流泪。也许不该来偷腥，对不起家中七个小妾……可怎么就摊上这样子的事儿……他在抽泣，整个人还在发抖。他不知道，这时候发出声音的自己，会迎来怎样的命运。
他的余光一直在关注着那个杀人凶手，他看了过来。
“怕什么呢。捡起来。对，是跟你说话，捡起来。”
他艰难的转过头，还是不敢正视这个光头。
丞道：“我可曾杀宾客？”
那人摇摇头。
“对吧，我又不杀你们。没事，把留影球的视频传给黑市。要不要我帮你传？”
那人头摇的更快了。
“慢点，慢点，脖子容易摇断。楼上的诸位，钱财身外物。要不，咱们继续？”
他说继续，谁敢不听？！
他杀了太元三老！
稷上城的破虚巅峰高手，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死过了。天底下的破虚巅峰高手也有很多年没有死过了。
飞升境不出，破虚境称王。他们就是修士的天花板！可现在，天花板被一个无名之辈捅破了。
今夜，破虚巅峰，死了三个！
没有惊天动地的大战，没有毁天灭地的余波。那人挥手斩破了号称能困住飞升境修士的三才阵……又瞬杀了太元三老。
这场战斗会点燃沉寂了许多年的黑暗势力。敏锐的人已经嗅到了铁与火的气息。稷上城里，一流势力的范围百十年都没有变化过了。而今天，这稳固的阶层，被一个不知名的西瓜帮给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修士终于传完了视频。
黑市群里。
安静了。
就在此时，这段视频开始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向人间各处传播。
这个荒唐的帮派名字，开始从稷上城响彻天宇。
姜小黄——疑似飞升境修士！
十二连坊附近的秃鹫与腐狼们都撤了。远在临淄城的太子府，数道飞舟灵光降落，那神秘的书房里人影憧憧，灯火彻夜未灭。
这一战直接惊动了稷上城前十的顶尖势力。
一个名为联盟的群开始交流了起来。
“如果西瓜帮想分卫星城的利润，我们要放下国家恩怨，共同驱逐。”
他们显然是想多了。丞只是想做些小买卖，开一个月店铺，获得内城区购房名额。
这是丞在稷上城亲身经历的第一夜。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法则——强者通吃。
半夜十二点到次日早上六点，这里没有法律，没有道德，只有最赤裸裸的丛林法则。这里所有的势力都是建立在别人的尸骨之上，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他洗劫了十二连坊所有的宾客，对刚刚录像的修士招了招手。
“我看了你在黑市里发的视频，录的很好。视角非常棒。现在，你帮我个忙。”
“您说，您说！小的肝脑涂地……”
“帮我录个像。你指挥，我站位。”
“你有什么要求？”
“体现我的特点。你琢磨琢磨。我进来以后做了什么，杀了什么人。”
那人接过最高清的留影球，喃喃自语了片刻，颤颤巍巍的寻找合适的视角。他将丞叫到阴影与月光的交汇处。
又把三具凉透了的尸体搬到丞身前的亮光处。
丞笑道：“你是个人才。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不用着急回答，我要开始说话了。”
“从这一刻开始，十二连坊连人带地，都归我西瓜帮了。
稷上城，我西瓜帮是要立足的。
我们不做皮肉生意，这店铺明天就开始装修。欢迎你们来捣乱。对了，这是我帮派的徽章。”
丞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徽章图样，那银白色的月亮，猩红的瓜瓤，漆黑的瓜子……
黑，白，红……
录完小视频，丞让那修士再发到黑市群。
见他仍旧犹豫，丞道：“愿意跟我混的话，随时来这边报到。我就欣赏有才之人。对了，你这构图摄影方式很有讲究，哪里学的？”
“这……”
“不方便说就算了。”
那人挠挠头，觉得这个光头说话让人如沐春风，他与他聊了很多句了，没有一句话的语气是居高临下的。于是他小声说道：“确实不太方便，这是自学的……家中美妾甚多……”
丞一脸黑线，合着是自拍练就的一手能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