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呼啸着掠过黑水河畔的雪狼城。
这座西门世家的主城,此刻正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
城东坊市的灵犀通站点前排着长队。
队伍最前方,一个灰袍散修死死攥着手中的灵犀通玉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十枚灵石?上个月不是才五枚吗?”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柜台后的执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爱用不用,现在就这个价。”
散修咬紧牙关,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最终,他还是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十枚闪着微光的灵石。
那是他半个月的收入。
“您慢走。”
执事机械地回应,已经转向下一个顾客。
这一幕在西门世家统治的各个城池不断上演。
为了尽快收回成本,西门家肆无忌惮地提高“灵犀通”的收费。
“听说慕容世家那边,‘灵犀通’只收三枚灵石...”
一个瘦高的散修在茶摊边低声说道。
“嘘!”同伴急忙捂住他的嘴,“你想被西门家的巡逻队抓去挖矿吗?”
几人警觉地四下张望,确认没有西门家的人在场,才继续窃窃私语。
“不止灵犀通,还开通了低价飞舟,只要两枚灵石就能到他们领地。”
“我听说‘翼舟乾坤网’更便宜,只要一枚半灵石...”
夜幕降临,这些散修回到各自简陋的住处,悄悄收拾行囊。
同样的情景正在西门世家各个城池上演。
与此同时,雪狼城中央大殿灯火通明。
“家主,这是本月‘灵犀通’收益。”
大执事西门洪恭敬地呈上一枚玉简。
家主西门朔接过玉简,神识一扫,露出满意的神色:
“又增长了两成,不错。”
放下玉简,西门朔随口问道:
“那些散修可有怨言?”
西门洪犹豫了一下:“回禀家主,确实有些...微词。不过都在可控范围内。”
“呵,”西门朔冷笑一声,“一群蝼蚁罢了,
没有我西门世家庇护,他们早被妖兽啃得骨头都不剩。
多收他们几块灵石算什么?”
大殿角落里,年轻执事西门瑾欲言又止。
他是西门朔的远房侄子,镇北学府第一批“留学生”,
灵根觉醒后被西门朔带在身边重点培养。
“瑾儿,有话就说。”西门朔锐利的目光扫过来。
西门瑾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行礼:
“家主,弟子近日巡视各城,发现散修流失严重。
特别是自从‘翼舟乾坤网’开通客运后,几乎每日都有数百散修离开...”
“翼舟乾坤网?”西门朔眉头一皱,“那个玄兵谷的飞舟运输网?”
“正是。他们运输成本极低,客运票价只有我们西门家飞舟的五分之一...”
“荒唐!”
西门朔猛地拍案而起,大殿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低,
“谁允许他们在西门领地内运营客运的?”
大殿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西门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回家主,那‘翼舟乾坤网’要价极低,本是双赢之举...”
“愚蠢!”西门朔怒喝,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立刻传我命令:
即日起,西门氏境内所有翼舟乾坤网站点,加征三成‘通行税’!
凡未经西门氏许可的货运飞舟,一律扣留!”
西门瑾脸色一变:“家主,此举恐怕会...”
“会什么?”西门朔冷冷打断,
“区区一个商贾组织,也敢在我西门世家地盘上撒野?
我倒要看看,没了飞舟,那些贱修能跑到哪里去!”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
西门世家各城的守卫队倾巢而出,封锁了“翼舟乾坤网”的站点,强行征税。
甚至驱赶了几艘拒不配合的货运飞舟。
消息传到“翼舟乾坤网”总部时,主事刘东强正在与几位商会代表商谈新的航线。
这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中年世俗男子,却掌握着横跨三大帝国的庞大运输网络。
“刘主事,西门世家这是要断我们的财路啊!”一位胖商人擦着汗说道。
刘东强放下茶杯,轻轻一笑:“西门朔这是自掘坟墓。”
“您的意思是...”
刘东强没有回答,走到窗前望向北方:“传我命令:
即日起,暂停西门世家境内所有客运服务,
货运量削减八成,仅保留基础物资运输。”
公告发布后,西门世家上下先是愕然,继而哄堂大笑。
“这刘东强,终究是怕了!”
西门朔在家族宴会上举杯畅饮,
“区区商贾,也配与我万年世家叫板?”
一众长老纷纷附和:“家主英明!
翼舟乾坤网一退,那些贱修便如断腿的蚂蚱,看他们还怎么蹦跶!”
只有西门瑾忧心忡忡地站在角落,看着欢庆的人群,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三个月之后,狼城的清晨,本该是坊市最热闹的时候。
然而当西门瑾穿过中央大街时,看到的却是一片萧条景象。
三分之二的店铺大门紧闭,开门的几家门前也门可罗雀。
“这位公子,看看新到的青州灵茶吧?”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修士拦住西门瑾,声音里带着哀求。
西门瑾停下脚步,看向老者手中的茶包。
青州灵茶本是寻常之物,往日不过十枚灵石一斤。
如今包装上赫然标着“三十灵石”。
“涨价这么多?”西门瑾皱眉。
老者苦笑:“公子有所不知,自从翼舟乾坤网削减货运,青州来的商队爆减七成...”
西门瑾心头一沉。
他摸出三十灵石买下一包,继续向前走去。
转过街角,景象却截然不同。
十多个本地药农蹲在路边,面前摆着成捆的雪狼草——
西门领地特有的灵药。
往日能卖二十灵石一捆的药材,现在标价竟只有八灵石。
“这位少爷行行好,买一捆吧!五灵石就卖!”
一个药农见西门瑾驻足,立刻扑上来哀求。
“怎么跌成这样?”西门瑾惊讶地问。
药农眼中含泪:“慕容家断了收购,说是运输成本太高。
我们这些草药又不易保存,再不卖就要烂在手里了...”
西门瑾买下两捆,心情愈发沉重。
外地商品涨价,本地特产暴跌,这正是学府所讲经济崩溃的前兆。
大殿内的气氛比外面更加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