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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宫,天蝎宫。

天蝎宫的穹顶早已在先前的小宇宙风暴中被彻底掀飞,冰冷的夜风混杂着的死气,在此地盘旋不休,却始终无法侵入那两片被绝对“热量”所统治的领域。

破碎的石柱、熔化的地砖、以及空气中那仿佛能点燃灵魂的灼烧感,共同构成了这片惨烈的决斗场。

米罗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

他引以为傲的天蝎座黄金圣衣,此刻布满血迹,右肩甲与臂甲,还有腿部没有圣衣的地方,先前卡路迪亚那狂风骤雨般的“猩红毒针”,细小的血洞清晰可见,那是他强行接下卡路迪亚试炼的证明。

但此刻,这些伤口溢出的鲜血,仿佛也带着火焰的温度。

米罗能感觉到,自己的小宇宙在沸腾。这不是一种失控的狂暴,而是一种被强行点燃后的……新生。他的精神从未如此集中,他的意志也从未如此清澈。

在他的对面,卡路迪呀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态。

这个男人,从出场开始,就始终带着那副仿佛能将一切规则都嘲弄殆尽的狂放笑容。

但现在,他站得笔直,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满足,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宁静。

他指尖那点亮了整座天蝎宫的、比恒星更耀眼的白色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连同他那双仿佛永远燃烧着火焰的、桀骜不驯的眼眸。

“真是……惊人的意志力。”米罗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他试图站立,但身体传来的剧痛让他再次一晃。

他所面对的,是货真价实的“死亡”。

就在刚才,米罗将自己全部的骄傲、对前辈觉悟的回应、以及对天蝎座黄金圣斗士之名的理解,全部灌注于自己的右手指尖。

他没有效仿卡路迪亚那般,将十五发毒针分散开来,化作一场盛大的“处刑”。

不,米罗的骄傲,是内敛而绝对的。

他将那足以决定生死的十五道“猩红毒针”,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高精神集中,将它们的小宇宙轨迹、破坏力、穿透性……将这十五个“点”,强行拧成了一条“线”。

这是独属于米罗的、在回应了卡路迪亚的“觉悟”之后,所领悟出的……全新的奥义!

“——深红刺贯 (crimson Stinger)!!”

这是米罗最强的骄傲,是他冷静的意志所凝聚的、贯穿一切的“绝对之针”。

而迎接他这一击的,是卡路迪呀燃烧了自己全部生命、点燃了那颗本已脆弱不堪的心脏后,所释放的最终奥义。

“——猩红毒针·绝焱·安达里士 (Scarlet Needle Katakeo)!!”

如果说,米罗的“深红刺贯”是宇宙中一道精准、冰冷、足以穿透一切星辰。

那么,卡路迪亚的“绝焱·安达里士”,就是一颗超新星在生命最后时刻,所爆发出的、吞噬一切的无尽热浪。

“热情”与“骄傲”的碰撞。

“狂放”与“冷静”的对决。

在那,天蝎宫彻底被分为两半。

一半是深红到极致、仿佛要将空间都刺穿的“点”。

一半是炽热到扭曲、仿佛要将灵魂都焚尽的“面”。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只有两种概念的相互湮灭。

米罗的“刺贯”精准地穿透了热浪的中心,点在了卡路迪亚的心脏位置——那颗燃烧的恒星之上。

而卡路迪亚的“绝焱”也彻底吞没了米罗的身体,那股无视物理防御、直烧灵魂的灼热,几乎要将米罗的五感乃至意识全部蒸发。

这是一场没有胜负的对决。

或者说,他们都赢了。

“哈……”

卡路迪亚的喉咙里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仿佛一台即将报废的鼓风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冥衣上那个被“深红刺贯”击中的、正在不断扩大的焦黑空洞。冥衣的碎片正在无声地剥落。

“你的‘深红刺贯’……”他笑着,声音嘶哑,却充满了赞赏,“真是根不错的针,就是有点太粗了……充满了冷静的骄傲……”

米罗没有说话,他只是支撑着身体,用尽全力,像一个战士一样,聆听前辈的遗言。

“不像我……”卡路迪亚自嘲地笑了笑,一丝金色的血液从他嘴角溢出,却在瞬间被他体表的余温蒸发。

“……只是个,任由心脏胡来的疯子……”

他指尖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那股支撑着整座宫殿的、狂热的小宇宙,也随之消散。

冰冷的夜风终于得以涌入这座宫殿,吹起了卡路迪亚那头张扬的蓝发。

米罗的心脏猛地一抽。

他输了。

不,他没有输掉战斗,但他输掉了“生命”。卡路迪亚在发起最后攻击的时刻,就已经耗尽了所有。

这位前辈,从一开始,就是抱着必死的觉悟,用自己最后的生命,来为米罗点燃灵魂的火焰。

“小子……”

卡路迪亚缓缓地抬起手,似乎想指向米罗,但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

“别学我……”

他的声音变得飘忽,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找到独属于你自己的、燃烧的理由吧……”

米罗猛地抬起头,蓝色的长发在风中狂舞,他的眼眸中倒映着前辈即将消散的身影。

“我的火焰……”

卡路迪亚的身体,开始从脚下化作点点金色的火光,那被冥王哈迪斯所赐予的、象征背叛的天蝎座冥衣,正在寸寸碎裂。

“……从来……无关使命……”

“……只为了……”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个狂放到不可一世的笑容,仿佛即将奔赴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场最盛大的宴会。

“……那瞬间的……灼热……”

话音未落。

“轰——”

没有爆炸,只有一声灵魂的轻响。

卡路迪亚的身体彻底迸裂,化作亿万点金色的余烬,如同一场盛大的流星雨,逆向着飞上夜空。

天蝎座冥衣彻底粉碎,消散于无形。

在漫天飞舞的金色光点中,一只漆黑、诡异,仿佛由最纯粹的死气所构成的蝴蝶,从那光芒的中心悄然飞出,翅膀扇动间,带着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宫殿的残骸,向着圣域的远方飞去。

天蝎宫,陷入了死寂。

只剩下米罗一人,单膝跪在这片狼藉的战场上,怔怔地望着那漫天尚未散尽的余烬。

他缓缓伸出手,接住了一片即将熄灭的光点。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依旧保持着“深红刺贯”手型的右手指尖。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卡路迪亚“绝焱”的温度,以及那点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天蝎座的光芒。

那光点在他的掌心停留了片刻,散发出一丝最后的、微弱的暖意,随之彻底消散。

“……疯子。”

米罗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缓缓握紧了拳头。

“但你的‘热情’,我确实收到了。”

卡路迪亚留给他的,不是招式,也不是小宇宙。

而是一种“意志”。

一种“向死而生”的、独属于天蝎座的、最狂热也最纯粹的战斗哲学。

卡路迪亚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找到独属于你自己燃烧的理由吧……”

米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滚烫的胸腔,带来了刺骨的疼痛,却让他的头脑愈发清醒。

燃烧的理由……

米罗的理由,曾经是守护雅典娜,是守护圣域的秩序与正义。

但现在,这个理由,被赋予了更深沉的含义。

卡路迪亚用他的生命,为米罗展示了什么叫做“骄傲”。

那不是高高在上的傲慢,而是在认定了自己的“道”之后,哪怕付出生命,也要将其贯彻到底的觉悟。

“卡路迪亚,这场对哈迪斯的圣战中,可能我也会死吧”

米罗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指尖,那深红色的光芒,仿佛回应着他的意志,再次微微亮起。

“但我将以天蝎座的无上骄傲,战斗下去。”

“……”

他顿了顿,脑海中闪过卡路迪亚最后那狂放的笑容。

“……直至我的生命,也如你一般,燃烧殆尽的那一天。”

他的誓言,没有声音,却比任何轰鸣都更加坚定。

这是天蝎座黄金圣斗士,跨越时代的“意志”传承。

通往射手宫阶梯

在希绪弗斯的带领下,艾尔熙德,笛捷尔,雅柏菲卡,继续向着第九宫——射手宫的方向,坚毅地前行。

感应到卡路迪亚消散后,希绪弗斯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停下脚步,对着那片空地,这个曾经与他并肩作战、如火焰般炽热的挚友,致以了最崇高的、属于战士的注目礼。

艾尔熙德面无表情,但那双锐利如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笛捷尔轻轻叹了口气,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天空的余烬,仿佛在为这颗恒星的陨落而哀悼。

雅柏菲卡微微低头,绝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感伤。

他们四人,正是除了史昂外和刚刚消散的卡路迪亚,剩余的全部前代黄金圣斗士。

他们的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无比沉重,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仿佛他们背负的,是整个圣域的未来,以及……无数同伴的牺牲。

希绪弗斯四人沉默地前行。

没有人说话,但沉重的气氛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卡路迪亚的牺牲,像一块巨石,压在他们心头。

“艾尔熙德。”走在最前方的希绪弗斯忽然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嗯。”摩羯座的战士言简意赅地回应。

“抵达射手宫后,你直接全速前往摩羯宫。”希绪弗斯下达了指令。

“……是。”艾尔熙德没有询问理由。

“笛捷尔,雅柏菲卡,你们二人也是”

“明白。”

“了解。”

他们的对话简短而高效,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命运的节点上。

很快,第九宫那雄伟的轮廓,出现在他们面前。

射手宫。

对于领队的希绪弗斯而言,这座宫殿,是他心中最神圣、也最沉重的地方。

这里,曾经是他守护的宫殿。

这里,也埋藏着他最深的……遗憾。

然而,当他们踏上射手宫门前的广场时,四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一股强大、光明,充满了正义与守护意志的黄金小宇宙,早已等候在宫殿门前。

月光下,那身他们无比熟悉的、象征着“仁、智、勇”的射手座黄金圣衣,正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现任射手座黄金圣斗士,艾俄洛斯。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手中没有握持黄金弓,但他的站姿,本身就是一张拉满的弓。

他的眼神,没有和黄金圣斗士同僚们的温和,也没有对待白银和青铜圣斗士的温暖,而是充满了冰冷的愤怒与……痛心。

“站住。”

艾俄洛斯的声音,如同他射出的黄金箭一般,精准、沉重,充满了不可动摇的意志。

他的目光,扫过雅柏菲卡,扫过笛捷尔,扫过艾尔熙德,最后,定格在了希绪弗斯的脸上。

“我不敢相信……”艾俄洛斯的声音在颤抖,那是被愤怒与背叛感所点燃的颤抖。

“连您也是吗……希绪弗斯前辈!”

但他不知道的,是史昂的“最终授课”计划!

在他眼中,这群复活的前代黄金圣斗士,强闯十二宫,刺杀雅典娜,甚至在天秤宫“杀死”了童虎,在天蝎宫又与米罗爆发死战……

这是彻头彻尾的背叛!

尤其是希绪弗斯,这位被誉为“圣域之光”、艾俄洛斯最为尊敬的前圣战英雄,他此刻也成为身披冥衣成为叛徒。

在希绪弗斯身后的是摩羯座的艾尔熙德,水瓶座的笛捷尔,以及双鱼座的雅柏菲卡。

这彻底点燃了艾俄洛斯的怒火。

希绪弗斯看着眼前这个愤怒的后辈,这个与自己同样背负着“射手座”之名的男人。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欣慰,一丝悲哀,但更多的是……决绝。

“让开,艾俄洛斯。”

希绪弗斯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让开?”艾俄洛斯怒极反笑,“你们这群背叛者,杀死了童虎老师,重创了米罗,现在还想从我的射手宫过去?”

“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艾俄洛斯摆开了架势,他那光明、炽热的小宇宙,如同太阳般升起,对准了眼前四位传说中的前辈。

“艾尔熙德,笛捷尔,雅柏菲卡。”希绪弗斯甚至没有再看艾俄洛斯一眼,他只是冷静地说道:

“你们准备强行突破。”

第九宫,射手座的宿命之战,一触即发。

在圣域的更下方。

第七宫,天秤宫。

那片因“庐山百龙霸”与“星屑旋转功”的对撞而化为废墟的宫殿中。

被史昂以手刀击晕的童虎醒了过来。

“咳……咳咳……”

童虎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从碎石堆中坐起。

“史昂……”

他嘶哑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在史昂最后那记“星屑旋转功”中,所蕴含的,并非只有毁灭的力量。

那里面,包含着史昂此行全部的真实意图、对哈迪斯圣战的担忧、对雅典娜的忠诚、对后辈的期望……以及,对挚友那深藏了二百四十三年的……歉意。

史昂用最残酷的方式,将“真相”强行打入了童虎的灵魂深处。

“你这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史昂不是背叛,他是为了用自己这具被冥王赐予的、短暂的“虚假生命”,来完成对圣域的“最终授课”。

他是来……求死的。

也是来,赴死的。

“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去承担这一切吗!!”

童虎咆哮着,身体里再次迸发出了令人惊骇的小宇宙。

他强行压下身体与灵魂的双重剧痛,从废墟中一跃而出,冲向了通往天蝎宫的阶梯。

他必须去!

他必须去帮忙史昂!不,他必须去……见证挚友的最后时刻!

然而,当他拼尽全力,冲上那漫长的阶梯,抵达天蝎宫入口时,他却看到了一个摇摇欲坠的背影。

史昂。

他甚至没能抵达天蝎宫的中心,就因为伤势过重与生命力耗尽,虚弱地扶着一根断裂的石柱,大口地喘息着。

他与童虎的死战,已经耗尽了他几乎所有的力量。

“史……昂……”

童虎的脚步,在这一刻,忽然慢了下来。

史昂听到了呼唤,他艰难地回头。

当他看到童虎那张布满泪痕的的面容时,他那张年轻而俊美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释然的、虚弱的微笑。

“你……还是来了啊……老朋友……”

童虎一步一步,走上前。

二百四十三年的时光,仿佛在两人之间倒流。

他们曾一同在上次圣战中并肩作战,一同在战后承担起重建圣域的重任。

他们是圣战的幸存者,是背负着所有死去同伴意志的“活化石”。

而现在,一个即将迎来“背叛”的终局。

童虎走到史昂面前,看着这个身体和自己一样年轻的挚友。

他没有多说一个字。

他只是默默地转身,弯下腰,将史昂的一条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史昂微微一怔,随即苦笑了一下。

“我这个样子……真是狼狈啊……”

“闭嘴。”童虎的声音沙哑,“你这个……教皇……真是当得一点也不称职。”

“呵……”

史昂没有反驳。

就这样,在清冷的月光下。

天秤座的童虎,那个本应继续守护天秤宫的他,搀扶着“背叛”了圣域的前教皇史昂,通过了天蝎宫的战场,米罗没有阻止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坚定地,向着黄道十二宫的最高处,向着雅典娜神像的方向……

此刻童虎和史昂仿佛再次回到243年……并肩

——共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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