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茶棚人少了些。
林芷把新配好的升阳茶包放进柜台显眼处。
墨竹凑过来，拿起一包闻了闻：“姑娘，这味道跟之前的凉茶真不一样。”
“柴胡的药性足，自然不一样。”林芷说，“希望客人们能慢慢接受。”
锦书一边收拾茶具一边说：“慢慢来，秦大爷不就很喜欢嘛。”
“对了妹妹，今天还有几位熟客问起蜜饯佛手片呢，看来上次大单，名声打出去啦！”
“这是好事。”林芷也很高兴。
她看到冬梅坐在小凳上，面前放着一小盆柴胡根片，正用小铡刀仔细地切着更小的碎块，像是准备炮制。
林芷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要开始炮制了？”
“嗯。”冬梅点头，手里动作不停，“先切小块。醋备好了吗？”
“锦书下午买了上好的陈醋。”林芷说，“要我帮忙吗？”
冬梅摇摇头：“不用。火候……我自己看。” 她专注于手中的刀，神情认真。
林芷没再打扰，只是默默地把旁边散落的几片柴胡根片捡起来，整齐地放在冬梅手边的小筐里。
冬梅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眼神柔和。
墨竹端着一盘刚洗好的水果过来：“姑娘，冬梅姐，锦书姐，吃桃子！可甜了！”
林芷拿起一个，掰开一半递给冬梅：“再忙也得歇会儿。尝尝，甜不甜？”
冬梅放下小铡刀，接过半只桃子，低头咬了一口，汁水饱满：“甜。”
林芷自己也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嗯，是甜。”
……
冬梅的小灶间里飘出淡淡的醋香，混着柴胡根特有的药味。
她正专注地盯着锅里，小心地翻动着醋炙中的柴胡片。
林芷在一旁看着，偶尔递个干净的布巾让她擦汗。
“醋味进去了，”冬梅用筷子夹起一片，“颜色也变了。”
林芷凑近闻了闻：“嗯，醋香盖住了些苦烈，药性更柔和了。冬梅，你这火候掌握得好。”
冬梅没说话，只是嘴角微微弯了一下，继续翻动。
这时，墨竹端着一小盆刚洗好的青李子进来，水灵灵的：“姑娘，冬梅姐，尝尝！隔壁刘婶家树上摘的，可新鲜了！”
林芷捏起一个李子，咬了一口：“嗯！酸甜脆生！冬梅，歇会儿，吃一个。”
冬梅摇摇头，示意手里有活。
林芷直接把一个李子塞到她嘴边：“张嘴，尝尝味儿就行。”
冬梅无奈，只好就着林芷的手咬了一小口，清甜的汁水让她因为专注而微蹙的眉头舒展开。
“甜吧？”林芷笑着问。
“嗯。”冬梅应着，眼睛还盯着锅里。
墨竹也塞了一个李子到林芷手里：“姑娘你也吃！锦书姐在柜台算账呢，我给她也送几个去。”
说着就端着盆跑了出去。
胡大哥又来了，这次没扛大麻袋，只背了一个半满的布褡裢。
“林大夫！”他放下褡裢，“鲜佛手柑和柴胡根都到了，按您说的量！哦，还有……”
他挠挠头，“山民那边又托我问个事儿。”
锦书正在柜台后记账，闻言抬头：“胡大哥，是他们想涨价？”
刚赚了点钱，她可精打细算着呢。
“不是不是！”胡大哥连忙摆手，“是……柴胡叶子！他们那儿叶子多得是，问您还要不要？价钱好说，便宜的很！”
“柴胡叶？”锦书看向林芷，“咱们凉茶里用一些，但量不大，库里还有些。”
林芷走过来，从胡大哥的褡裢里抓了一把柴胡叶看。
叶子青绿，带着特有的微苦气息。
“品质不错，”林芷说，“胡大哥，他们想什么价？”
“晒干的叶子，十五文一斤！”胡大哥道，“鲜的也行，更便宜，就是不经放。”
锦书立刻算起来：“咱们凉茶里放得不多，十五文一斤干叶，成本倒是不高……”
“林大夫，”胡大哥压低声音，“山民日子紧，叶子对他们来说就是顺手的事儿，能换几个钱是几个。您看……”
林芷看着手里青翠的叶子，想了想，问冬梅：“冬梅，柴胡叶除了凉茶，还能做什么？”
冬梅正好端着一小盘刚出锅、晾着的醋柴胡片过来，闻言停下脚步：“泡水……单喝，太苦。做……药枕芯？安神。”
“药枕芯？”墨竹刚给锦书送完李子回来，正好听到，“那能卖出去吗？”
林芷眼睛一亮：“是个路子。锦书，城里哪家做枕头被褥的，能塞药芯？”
锦书想了想：“东街的舒眠坊！他家专门做各种填充枕头！”
“好，”林芷对胡大哥说，“胡大哥，你跟山民说，柴胡干叶，咱们先要二十斤。十五文一斤，行。但跟他们说，以后若还有，品质都得像这样。”
“太好了！林大夫！我替他们谢谢您！”胡大哥很高兴，“货我下午就送来！”
他放下佛手柑和柴胡根，风风火火地走了。
下午，胡大哥果然送来了两大包晒干的柴胡叶。
锦书付了钱，看着叶子有点发愁：“林姊，二十斤叶子，做凉茶得用好久。药枕芯……咱们也没做过啊。”
冬梅走过来，抓了一把叶子在手里捻了捻：“试试？”
林芷点头：“试试。锦书，你去舒眠坊买几个最普通的小枕芯套回来，不用贵的。”
“冬梅，你用柴胡叶，再配点咱们库里的薰衣草干花试试？薰衣草安神，香气也好闻，能调和柴胡叶的苦味。”
“好。”冬梅立刻去拿薰衣草。
墨竹好奇地问：“姑娘，药枕真有用吗？”
“辅助安眠，总归比普通枕头好些。”林芷解释，“关键看配比和用料实在。咱们试试效果。”
冬梅很快配好了一小盆混合好的枕芯料：大部分是柴胡叶，掺了少量紫色的薰衣草干花。
她小心地装进锦书买回来的素色小枕套里，封好口。
“做好了？”墨竹凑过来，拿起小枕头闻了闻，“嗯！苦味淡了好多，薰衣草香挺浓的！闻着是挺舒服的。”
林芷也拿起来闻了闻，又轻轻按了按：“软硬适中。冬梅，你觉得怎么样？”
冬梅点点头：“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