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芷兰堂后院已是热气蒸腾。
新砌的小灶台上坐着两个咕嘟冒泡的药罐子,一个熬着冬梅娘的解毒调理药,另一个炖着给众人补身子的八珍鸡汤——锦书说了,大功臣林芷必须好好补补!
冬梅系着新围裙,小心翼翼地撇着鸡汤的浮沫,脸上带着点紧张又认真的神气。
她娘在小厢房里睡着了,呼吸平稳,浮肿消下去不少,让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铺面里,墨竹正踮着脚往药柜最上层添新进的枸杞:“姑娘!咱的茯苓又快见底啦!八珍糕卖得太火也不是事儿,我这胳膊都快捣药捣出腱鞘炎了!”
虽是抱怨,小脸上却全是得意。
锦书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头也不抬:“你就使劲嚎!昨儿卖糕点的钱,够给你买头小毛驴拉磨了!”
“真的?”墨竹眼睛一亮。
“假的。”锦书哼了一声,“钱得留着雇人呢!没看门口贴的启事?”
林芷正坐在诊桌旁,给一个咳嗽的小孩把脉,闻言笑道:“墨竹,这话提醒我了。赶明儿咱真得买个捣药臼,大的!再雇个力气大的伙计,专门捣药切药,省得累坏咱们的小掌柜!”
“听见没?姑娘发话了!”墨竹立刻神气起来,冲锦书扮鬼脸。
“林大夫……”抱着孩子的妇人忧心忡忡,“我家小宝这咳嗽,吃了两副药了,夜里还是咳……”
“别担心,大嫂。”林芷收回手,语气温和,“孩子肺气还有点弱,痰也没完全化开。方子我调整一下,再加一味杏仁。”
她提笔蘸墨,在方子上添了两笔,“锦书姐,给大嫂抓药,茯苓皮加三钱,杏仁后下。”
“好嘞!”锦书应声,算盘珠子拨得飞快。
墨竹熟门熟路地拉开抽屉,秤药包药,动作麻利得像个小陀螺。
冬梅端着熬好的调理药进屋,正好看到这一幕,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向往。
送走病人,铺子里暂时清闲下来。
锦书把账本推到林芷面前:“喏,这半个月的账目,盈余可观。刨去成本、药材钱,还有给冬梅娘抓药的花销,还能剩下不少。”
林芷扫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冬梅的工钱,按咱们店里的规矩算。”
“姑娘!这不行!”冬梅一听急了,脸涨得通红,“我娘抓药的钱都是店里贴的,我……我怎么还能要工钱……”
“一码归一码!”林芷打断她,态度温和却不容置疑,
“你娘抓药的钱,算是店里借给你的,以后从你工钱里慢慢扣就是了。你在店里做事,出工出力,该拿的钱一分不能少!咱们芷兰堂,不兴亏待自己人!”
锦书也笑着帮腔:“就是!冬梅妹子,安心拿着。以后好好干,早点把钱还清,还能攒点嫁妆呢!”
冬梅的脸更红了,心里却暖烘烘的,用力点头:“嗯!我……我一定好好干!”
“对了,”锦书想起什么,“陈记布庄的老板娘又派人来问,能不能多订些八珍糕?她家老太太可喜欢吃了。”
墨竹哀嚎:“还订啊?姑娘!真得买捣药臼了!要不咱改成三天卖一次?”
林芷想了想,笑道:“买!下午就去看看!不过,也不能光卖八珍糕,太单一了。”
“冬梅,我记得你说你会腌酱菜?你娘做的腌萝卜条也好吃?”
冬梅一愣,点头:“会……会一点,我娘腌的萝卜条,确实爽口开胃。”
“太好了!”林芷眼睛一亮,“回头试试腌点爽口的咸菜、酱瓜!咱们八珍糕偏甜腻,配上点咸鲜的小菜,保管更受欢迎!锦书姐,你说是不是?”
锦书拨着算盘:“成本低,利润高,只要味道好,我看行!”
“对对对!”墨竹也兴奋起来,“姑娘,咱后院空地还能搭个小棚子腌菜!”
冬梅看着热火朝天讨论的三人,也跟着笑起来,小声说:“我……我试试,肯定不教大家失望!”
阳光透过新擦的窗棂,暖暖地照进芷兰堂。
药香、糕点的甜香、新木头的味道,还有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锦书清脆的算盘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生机勃勃的烟火气。
林芷靠在柜台边,看着这忙碌又温馨的景象,听着墨竹嚷嚷着要买什么样的捣药臼,锦书精打细算着预算,冬梅羞涩又认真地保证一定能腌好小菜……
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和幸福感充盈着她的心窝。
这就是她想要的日子。悬壶济世,挣钱养家药养家,有几个知冷知热的姐妹相伴,把芷兰堂这块招牌,做得响当当,香喷喷!
“行啦!”林芷拍拍手,笑容灿烂,“捣药臼要买,小菜要腌,八珍糕照卖,墨竹,锦书姐,冬梅,开工!赚钱去喽!”
“好嘞!”三人齐齐应和,笑声在小店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