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阶的金光比凡界日光更温润,却不灼人,脚下的阶梯如凝实的月华,每踏出一步,便有细碎的光屑从鞋底散落,融入身旁翻涌的云海。阿瑶好奇地伸手触碰云层,指尖刚一接触,云海便化作绵密的灵韵,在她掌心绕了一圈才消散:“神界的云都是活的?”
“是神性滋养的灵蕴所化。”灵汐边走边留意着左臂的平衡印,双色光平稳流转,却始终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滞涩感,“但这灵韵比凌霄留在支援令里的,少了几分纯粹。”话音未落,前方的云海突然翻涌成墨色,原本笔直的云阶竟扭曲成螺旋状,四周的金光瞬间黯淡,无数灰黑色的符文从云海中浮现,组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将三人困在中央。
“是阵法!”小石头立刻将灵汐和阿瑶护在身后,古剑出鞘,黑白光在剑刃凝成护盾,“这不是自然乱流,是人为布置的拦截阵!”光网骤然收紧,符文化作尖锐的光刺射来,同时阵中响起凄厉的哭喊声,无数模糊的身影从云海中显现——那是千年前被巫族献祭的幼童,被浊灵追逐的修士,还有玄渊被污蔑为“叛徒”时的场景,每一幕都精准戳向灵汐的记忆深处。
“这是幻象,动摇道心的术法!”灵汐立刻闭上眼,将灵韵沉入平衡印,双色光顺着灵脉蔓延至全身,“我们的执念是守护,不是沉溺过往!”她猛地睁眼,掌心凝聚出平衡光刃,朝着幻象最密集的方向劈去——光刃所过之处,幼童的哭喊声化作玄渊残韵的莹光,修士的身影变成平衡盟弟子的笑脸,幻象如冰雪般消融,灰黑色符文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阵法破除的瞬间,云阶恢复原貌,只是空气中多了一缕极淡的浊灵气息。阿瑶从怀中摸出速生噬浊草籽,草籽一接触那缕气息便立刻发芽,却很快枯萎:“这阵法里掺了浊灵之力,和天枢掌控派有关!”灵汐点头,平衡印传来清晰的警示——前方不远处,有两道强大的神性气息正在靠近,带着明显的敌意。
三人收敛灵韵,加快脚步登上云阶顶端。南天门的轮廓在云海中显现,朱红门柱上刻满金色神纹,却因常年无人擦拭而蒙着一层灰垢。守门的神仆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袍,身形消瘦,气息萎靡地靠在门柱上,看到三人走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即又被麻木取代。
“出示通行符牒!”一名神仆上前询问,声音沙哑。灵汐刚要取出凌霄留下的通行符文,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从远处传来,一辆由灵犀牵引的华美车驾疾驰而来,车帘掀开,一名身着紫金官袍的神官探出头,对着守门神仆厉声呵斥:“废物!还不赶紧过来引路,耽误了天枢神尊的议事,把你们打入轮回!”
神仆们慌忙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车驾路过灵汐身旁时,神官瞥了三人一眼,看到灵汐凡界修士的装束,眼中满是鄙夷:“哪来的凡界蝼蚁,也敢擅闯神界?”话音未落,阿瑶怀中的噬浊草籽突然躁动起来,草叶指向车驾内部,泛着淡淡的灰光——车驾里竟藏着浊灵气息。
“是守序派的朋友。”一道低沉的声音从神仆群中传来,一名身形佝偻的老神仆抬起头,脸上的皱纹突然舒展开,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正是乔装改扮的辰光。他对着三人使了个眼色,转身对神官谄媚道:“大人,这几位是凡界送来的灵材使者,有凌霄执法使的手令,小的这就带他们去偏殿等候。”
神官不耐烦地挥挥手,车驾疾驰而过。辰光立刻引着三人绕到南天门后侧的密道,密道内弥漫着淡淡的隐息符气息,是守序派的秘术。走到密道深处,辰光才松了口气,恢复原本的身形与气息:“你们再晚来一步,我就要被掌控派的巡查队发现了。”
“神界到底发生了什么?”灵汐取出界域支援令,“为何传讯会中断?”辰光的脸色沉了下来,引着三人进入一间隐蔽的石室,石室墙壁上刻满了防御符文:“天枢神尊联合掌控派重臣,以‘域外浊灵威胁加剧’为由,软禁了天帝,接管了神界中枢的传讯与兵权。他们还重启了千年前的聚灵阵,明目张胆地抽取凡界灵脉,滋养掌控派的神权。”
灵汐将玄渊手札递给他,辰光翻看着手札上关于聚灵阵的记载,脸色愈发凝重:“玄渊长老说得没错,这聚灵阵抽取的不仅是灵脉,还有凡界修士的守护意念,用来稳固他们的神位。凌霄执法使因为反对他们的做法,已被派去镇守极北荒原,隔绝了与中枢的联系。”他看向灵汐的平衡印,“你这印记能感知我的求救信号,正是因为它与上古平衡印同源,不受掌控派的传讯屏蔽影响。”
石室突然轻微震动,外面传来巡查队的脚步声。辰光立刻激活墙壁上的符文,将三人的气息完全屏蔽:“掌控派正在搜捕所有与守序派有关的人,你们现在不能暴露。接下来,我们要找到被封禁的《上古三界实录》,那是揭露掌控派篡改历史的关键证据。”灵汐握紧平衡印,双色光在掌心轻轻跳动——她知道,这场关乎神界清明的战斗,从踏入南天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