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打谷场上已经响起拳脚破空之声。
王超赤着上身，汗水沿着结实的肌肉线条滑落。他一丝不苟地演练着陈昂所教的基础拳法，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完美。不过短短三日，这个曾经的瘦弱少年已经显露出明显的变化——眼神更加锐利，肌肉更加结实，动作间已然带着几分练家子的气势。
陈昂站在场边，微微点头。天命之子的武道天赋确实惊人，短短三天就已经摸到了明劲的门槛。
“停。”陈昂突然开口，“你的发力方式不对。”
王超收势，恭敬地站好：“请大哥指点。”
陈昂走到场中，随手拾起一根枯枝：“看好了。”
枯枝在他手中轻轻一抖，发出清脆的破空声。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蕴含着某种奇妙的韵律。
“武术发力，不是用肌肉，而是用整劲。”陈昂手腕微转，枯枝点在一块青石上。没有声响，青石表面却出现一个浅浅的白点，“力从地起，经腰胯，达于指尖。要的是整，不是散。”
王超似懂非懂地点头。
陈昂将枯枝递给他：“你来试试。”
王超接过枯枝，学着陈昂的样子发力，枯枝却软绵绵地没有动静。
“意到气到，气到力到。”陈昂伸手按在他背上，“感受我的发力。”
一股温润却磅礴的力量透过掌心传来，王超只觉得浑身一震，手中枯枝不由自主地抖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就是整劲？”王超又惊又喜。
陈昂收回手掌：“记住这种感觉。继续练。”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十几个穿着练功服的人朝打谷场走来，为首的正是前日见过的形意门李万山。
“陈师傅！”李万山远远拱手，“冒昧打扰，今日带几位同门前来拜访。”
他身后跟着三男一女，个个太阳穴高鼓，眼神精亮，显然都是练家子。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目光如电，上下打量着陈昂。
“这位是我师兄，形意门现任掌门，刘云。”李万山介绍道，“这几位都是我的师兄弟。”
刘云拱手道：“听万山说陈师傅功夫了得，特来请教。”
陈昂淡淡点头：“请教不敢当。”
刘云目光扫过正在练功的王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位小兄弟练的是...？”
“教他些基础。”陈昂道。
刘云身后的一个精瘦汉子突然笑道：“基础？我看这架势，倒像是军中格斗术的路子。”
陈昂看他一眼：“武术本就不分流派，好用就行。”
精瘦汉子嘿了一声，突然踏步上前，一拳直取陈昂面门。这一拳又快又狠，带着隐隐的破空声。
王超惊呼一声，却见陈昂不闪不避，只是轻轻抬起右手。
“啪”的一声轻响，精瘦汉子的拳头停在陈昂掌心前一寸，再难前进分毫。一股无形的气墙挡住了他的攻势。
“化境？！”刘云失声惊呼。
精瘦汉子脸色涨红，运足全力却无法突破那层无形屏障。陈昂轻轻一推，他就连退七八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师弟！”几人连忙上前搀扶。
刘云神色肃然，拱手道：“没想到陈师傅年纪轻轻，竟已入化境。刘某眼拙了。”
陈昂淡淡道：“一点粗浅功夫，不值一提。”
刘云犹豫了一下，问道：“不知陈师傅可愿指点一二？”
陈昂看了看他们：“你们练的都是形意，但只得其形，未得其意。”
几人都露出不服气的神色。刘云道：“请陈师傅指教。”
陈昂走到场中，摆出一个简单的三体式。动作与形意门的三体式相似，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形意拳，重意不重形。”陈昂缓缓打出一拳，空气中发出低沉的虎啸声，“你们练的是形，我练的是意。”
他每出一拳，就变换一种意境。时而如猛虎出山，时而如白鹤亮翅，时而如猿猴攀援。明明是同一种拳法，却打出完全不同的韵味。
形意门几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练拳数十年，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形意拳练到这等境界。
刘云突然躬身行礼：“请陈师傅收我为徒！”
其他几人也纷纷行礼：“请陈师傅指点！”
陈昂收势而立：“我不是开馆授徒的。武术之道，重在自悟。”
他看向王超：“就像这孩子，我只教基础，能练到什么程度，看他自己。”
刘云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好一个重在自悟！没想到在这小地方，还能听到如此高论。”
一个穿着紫色练功服的女子缓步走来。她看起来二十多岁，容貌秀丽，但每一步都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仿佛与天地合一。
“唐姑娘！”刘云等人纷纷行礼，态度恭敬。
女子朝他们点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在陈昂身上：“听说来了个高手，我特意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年轻。”
陈昂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个女子竟然已经摸到了丹劲的门槛，在这个世界算是难得的高手了。
“我叫唐紫尘。”女子微微一笑，“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陈昂。”
唐紫尘目光扫过场上的痕迹，最后落在那块被枯枝点出白点的青石上：“好精纯的劲力。不知陈师傅练的是哪一派功夫？”
陈昂淡淡道：“杂学而已，不值一提。”
唐紫尘也不追问，反而摆出个起手式：“难得遇到高手，切磋一下？”
陈昂点头：“请。”
唐紫尘身形一动，如紫燕穿林般掠来。一掌拍出，看似轻柔，却带着绵绵不绝的后劲。
陈昂不闪不避，同样一掌迎上。双掌相接，没有声响，但两人周围的尘土却突然向外扩散，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
“好！”唐紫尘眼中闪过兴奋之色，变掌为指，点向陈昂胸前要穴。
陈昂手腕翻转，轻轻格开。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就过了十余招。动作都不快，但每一招都蕴含着精妙的劲力变化。
王超和形意门的人都看得目不转睛。这种级别的较量，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机缘。
唐紫尘越打越惊心。她已经用上七成功力，对方却始终游刃有余，仿佛深不见底。
突然，她娇叱一声，身形如陀螺般旋转，一腿扫向陈昂下盘。这一腿快如闪电，带着破空之声。
陈昂不慌不忙，轻轻抬脚一踏。看似随意的一踏，却正好踩在唐紫尘发力最关键的点上。她只觉得浑身劲力一滞，差点摔倒在地。
“承让。”陈昂收势后退。
唐紫尘稳住身形，脸上泛起红晕：“好功夫！我输了。”她深深看了陈昂一眼，“不知陈师傅可有意参加下月的武林大会？”
陈昂摇头：“没兴趣。”
唐紫尘也不强求，取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陈师傅若改变主意，随时联系我。”
她朝众人点点头，飘然而去。
刘云等人见状，知道再待下去也无益，纷纷告辞离去。
待所有人都走后，王超才敢出声：“大哥，那个唐姑娘好厉害啊！”
陈昂淡淡道：“她确实不错，已经摸到了丹劲的门槛。”
“丹劲？”王超好奇地问。
陈昂没有解释，反而问道：“刚才的较量，你看懂了多少？”
王超挠挠头：“好像看懂了一点，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懂。”
陈昂点头：“这就对了。武术不是看会的，是练会的。继续练功吧。”
夕阳西下，打谷场上再次响起练拳的声音。而陈昂不知道的是，今日之事已经在小镇武林中传开，一个神秘高手的名字，正在引起越来越多人的注意。
远处山坡上，唐紫尘拿着望远镜，静静地看着打谷场上的两人。
“陈昂...”她轻声自语，“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