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世清被人举报后,陈成和诸成手中掌握了他某些关键问题的实证。
深夜,两人在书房密议对策。诸成情绪激动,猛地一拍桌案:“这种人,还等什么?该处理就要立刻处理!”
灯光下,陈成的注意力却牢牢锁定在证据材料中一张不起眼的青花瓷瓶照片上。他嘴角牵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急什么?让它再飞一会儿。”
窗外狂风呼啸,树影如鬼魅般摇曳。
诸成不解,焦躁地在书房内踱步:“证据确凿!你还在等什么?拖下去,万一他察觉……”
陈成抬起手,食指指尖划过照片上瓶底一个极其细微、边缘被刻意磨圆的釉下红印标记,动作缓慢而专注。“老诸,外面风急浪高。有时候,逼得太紧,船反而容易翻。”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让它飞高点,摔下来,动静才足够大,足够清晰。我们需要的不只是证据,是一个能让所有人看清真相的契机。贸然打破局面,后果未必可控。”
诸成还想争辩——
“笃!笃!笃!”
沉重而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粗暴地撕裂了书房的寂静!
两人瞬间交换了一个惊疑的眼神——这个时间点,这样的敲门声,绝非寻常!
诸成强自镇定,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望去。楼道昏暗的光线下,站着三名身着深色便装、神情严肃的男人。为首一人面相方正,眼神锐利如鹰隼,正紧盯着猫眼的位置,目光仿佛能穿透门板。
诸成的心猛地一沉,缓缓拧开门锁。
门刚开一条缝,为首的方正脸男人已利落地将证件举到诸成眼前。深蓝色封皮,国徽庄严。
“诸成同志?”男人声音平板,不带丝毫情绪,“我们是省里有关部门工作人员。”他示意身后的同伴也出示了证件,“根据规定和工作要求,请你现在就随我们走一趟,配合组织核实有人实名反映你涉及严重问题的情况。”
“什么?实名反映?严重问题?”诸成脸色骤变,声音因惊怒和难以置信而拔高,“是谁?这完全是……”
“诸成同志!”方正脸男人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请配合工作!具体情况,我们会在规定地点、规定时间内向你说明。现在,请立刻跟我们走!”他身后的两人无声上前一步,形成无形的压迫。
诸成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愤怒、震惊、茫然交织。他下意识地回头,目光穿过书房的门缝,与阴影中陈成的视线短暂相撞。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压抑的惊愕、冰冷的怒意,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锐利。
“……好,我跟你们走。”诸成的嗓音干涩沙哑。他努力挺直脊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然,迈步走向门口,没有再回头。
“咔哒。”
防盗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内外。
陈成像一尊冰冷的雕像,凝固在书房的阴影里。窗外,暴雨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疯狂砸在玻璃上。他清晰地听到楼下单元门的声响,汽车引擎启动的低吼,轮胎碾过湿地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被漫天雨声吞没。
直到那辆载着诸成的车彻底消失在雨幕拐角。
时间凝固。
许久,陈成一直紧握在身后的右手才缓缓移到身前。掌心赫然是那只原本放在桌上的白瓷茶杯。此刻,杯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几道深深的豁口边缘,刺目的鲜红正沿着雪白的瓷璧蜿蜒而下——那是他掌缘被碎瓷割破的血迹,混着茶水,滴落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印记。
眼底深处,风暴在积聚。
“好一招反客为主……”陈成的声音低沉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他看着掌中染血的碎瓷,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锋利如刀的弧度,“先把水搅浑?搅得好!”
书房里只剩下暴雨肆虐的轰鸣。陈成猛地松开手,碎瓷“哗啦”散落。他大步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屏幕的冷光映着他寒霜覆盖的脸庞。
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即将落下。
动作却骤然僵住!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桌面文件最上方——依旧是那张青花瓷瓶底部的特写照片。灯光下,瓶底那个细微的釉下红印标记,此刻显得异常清晰。旁边一张附属的材料说明页上,一行小字标注着:“承乾阁编号:qhq-0427”。
这个标记……这个编号……
陈成的瞳孔猛然收缩!
蒋世清这雷霆万钧的反击背后,似乎并非无懈可击。这青花瓷的照片,这刺眼的编号,像一道刻意留下的、冰冷而隐秘的缝隙——它指向风暴中心的某个源头,既像一个精心布设的诱饵,又像一道无声的伤口。
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零点一公分处。胸腔里翻涌的怒潮被强行压制。窗外一道惨白闪电劈开雨幕,瞬间照亮他眼中冻结的决绝和一闪而逝的、冰冷到极致的算计。
他缓缓收回手指,指节发出轻微的响声。目光再次落回那张青花瓷照片,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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