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小组带回的关于靠山屯“先遣军”倒行逆施的情报,让宁安支队指挥部更加明确了行动方向。单纯的军事打击固然能拔除据点,但若能争取民心,瓦解对方的基础,才是上策。
林锋与李支队长、王指导员商议后,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由林锋亲自带领“雪狼”部分精干队员,再次潜入靠山屯,进行更深入的侦察,并伺机接触对国民党统治失望的当地人士;另一方面,支队主力秘密向靠山屯方向运动,形成威慑,等待时机。
再次进入靠山屯,林锋、“夜莺”、赵小川和王猛几人更加谨慎。他们分散行动,融入市集和茶馆,观察着“先遣军”的一举一动,也倾听着百姓的窃窃私语。
市集上,几个“先遣军”士兵正粗暴地从一个老农的菜担里抢走几颗白菜,老农苦苦哀求,换来的是推搡和斥骂。周围的人群敢怒不敢言,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看见没?这就叫‘光复’?比鬼子在的时候还狠!”一个蹲在墙角抽旱烟的老汉,对着身边的同伴低声嘟囔。
林锋和赵小川走进一家略显冷清的茶馆。几个茶客正在低声交谈,话题正是那位王特派员。
“听说王特派员昨天看中了张记粮行后院的地窖,非要说是伪满藏匿的‘逆产’,硬是给封了,里面的存粮全拉走了!”
“张家老大去理论,还被扣了个‘妨碍公务’的帽子,打了一顿关起来了!”
“这哪里是接收,分明是抢劫!”
“唉,原以为盼来了王师,没想到……这日子,怕是更难了。”
赵小川不动声色地听着,将这些信息默默记在心里。他看到邻桌一位穿着长衫、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人,独自喝着闷茶,眉头紧锁,对周围的议论似乎深有同感,却又流露出一种无力感。
林锋则注意到了镇上那家唯一的药铺。掌柜的正愁眉苦脸地看着几个“保安团”的人搬走一些珍贵的西药,只留下几张毫无用处的“欠条”。
“老总,行行好,这些药是救命的啊……”老掌柜几乎要跪下来。
“少废话!现在是戡乱救国时期,一切物资优先军用!”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不耐烦地吼道。
“夜莺”和王猛则在镇子边缘,接触到了原护院队的几个成员。他们的枪被收缴了,心里憋着一股火。
“妈的,真刀真枪打鬼子的时候没见他们,现在倒来耍威风!”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把枪交给山里的八路!”
通过多方观察和谨慎接触,林锋等人清晰地感受到,靠山屯的民心正在迅速流失。国民党“先遣军”的横征暴敛、欺压百姓,与之前宁安支队(或其影响下的抗日力量)在附近活动时秋毫无犯、甚至帮助百姓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个在茶馆里独自喝闷茶的中年人,经“夜莺”通过隐蔽渠道了解,是镇上的小学刘校长,为人正直,在本地颇有声望,对国民党的“接收”极度失望。
林锋判断,时机正在成熟。他通过秘密渠道,让“夜莺”尝试与刘校长进行了一次极其谨慎的接触。没有透露具体身份,只是表达了对其遭遇的同情,并隐晦地传达了“另有坚持抗战、爱护百姓的队伍存在”的信息。
刘校长起初十分警惕,但听到对方对“先遣军”恶行的准确描述和对百姓疾苦的真切关心后,态度有所松动,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若是真有那样的队伍,才是百姓之福啊。”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承诺,但这已经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它表明,在靠山屯,反对国民党“先遣军”统治的潜在力量正在积聚。
带着对民心向背的深刻体察和几个关键潜在同情者的信息,林锋小组再次安全撤离。这一次,他们不仅摸清了敌人的布防和弱点,更摸清了这座镇子的人心所向。一份结合了军事目标和政治瓦解的详细行动方案,已经在林锋脑中逐渐清晰起来。他知道,攻打靠山屯,军事行动只是手段,争取和赢得那里的人心,才是最终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