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冰魄试炼·寒心守道（1）
冰门在三人面前缓缓开启，并非人力推动，而是被冰晶符文的幽蓝光芒牵引，化作两道流动的冰瀑向两侧退去。
门后是一条幽深的冰道，冰壁由千年玄冰雕琢而成，表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冰纹——有的如奔腾的江河被瞬间冻结，浪涛的弧度清晰可见；
有的如绽放的冰晶花，棱角锋利得能割破灵气；还有的如扭曲的锁链，缠绕在冰壁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冰道内寒气森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冰雾，吐出的气息落在胸前，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珠滚落，砸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凌云霄刚踏入冰道，便觉体内的灵气流转速度骤降一成。经脉像是被寒冰裹住的藤蔓，每一次运转都伴随着细密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在经脉内壁轻轻刮擦，稍一用力便可能被生生冻裂。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青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血管周围竟已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将血管衬托得如同冰下的溪流。
“这冰道里的玄冰能吸收灵气，还会持续释放冰魄寒气。”
苏清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玄光剑上的青蓝流光黯淡了大半，剑身上凝结的冰棱正在缓慢侵蚀着灵光。
她握紧寒魄珠，试图用极阴之力抵御寒气，却发现这里的寒气带着诡异的反噬性——极阴之力刚触碰到寒气，就被其同化，如同水滴融入寒冰，不仅无法抵御，反而顺着经脉往丹田钻，让她丹田内的极阴之力都变得滞涩起来，
“不能硬抗，我们加快速度穿过通道，否则灵气会被一点点冻结。”
秦峰将净沌之力运转到极致，长剑上的青白色光芒扩展开来，勉强笼罩住三人周身三尺范围。
这层光罩如同薄冰般脆弱，表面不断凝结出白霜，又被净沌之力悄悄消融，形成一层动态的平衡。
“冰族试炼果然名不虚传，仅是开胃菜就如此凶险。”他的额角已凝起一层白霜，睫毛上挂着细小的冰棱，每一次眨眼都能感觉到冰棱摩擦眼睑的刺痛。
识海因寒气侵蚀而微微发沉，那些被净沌之力暂时压制的幻气趁虚而入，耳边隐约传来诱惑的低语，若非清心丹的药力护住心神，恐怕早已出现恍惚。
三人加快脚步，沿着冰道前行约莫一炷香，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巨型冰宫映入眼帘，通体由万年寒冰打造，宫殿顶端镶嵌着数十块磨盘大的冰晶，冰晶折射着幽蓝的天光，将冰宫映照得如同琉璃砌成的凌霄殿。
冰宫的飞檐上悬挂着长长的冰棱，如同锋利的剑刃，随风轻轻晃动，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冰宫前方，是直径百丈的圆形冰台，冰台由整块寒冰雕琢而成，表面刻满蛛网状的冰晶符文，符文中央嵌着一个三尺见方的凹槽，凹槽内萦绕着淡淡的白雾，正是“冰魄试炼”的核心场地。
冰台两侧，立着两名身着冰蚕丝长袍的冰族人。
他们头戴镂空冰雕面具，面具上雕刻着繁复的冰晶花纹，只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眸，眼神冷得像万年玄冰，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
他们的长袍上凝结着细小的冰花，行走时没有丝毫声响，仿佛与周围的冰雪融为一体。
见三人走来，左侧冰族人率先开口，声音如同冰块碰撞般清脆刺耳：
“外来者，接受试炼需守我族规矩。冰魄试炼分三关——寒心、冰刃、魂冰，三关尽过方可取碎片；
若中途放弃或殒命，肉身将化为冰台养分，神魂被魂冰禁锢，永世不得解脱。”
右侧冰族人补充道：“第一关寒心试炼，需在冰台中央静坐三个时辰。
此寒非普通低温，而是我族本源冰魄气，能冻灵气、蚀神魂、引心魔。稍有不慎，便会沦为冰台的一部分，与冰雪共存万古。”
凌云霄向前一步，目光如炬：“我先来。”
他深吸一口气，脚掌踏在冰台边缘的瞬间，一股刺骨寒气便顺着鞋底疯涌而上——这寒气并非从体表侵入，而是直接穿透护体光幕，像无数根细如牛毛的冰针，顺着经脉往丹田与识海钻。
所过之处，灵气瞬间被冻结成细小的冰粒，在经脉中滚动，每一次碰撞都带来尖锐的刺痛；
经脉内壁结起一层薄冰，原本宽阔的经脉被冰层挤压，灵气通行的通道变得狭窄起来，僵硬感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很快便传遍全身。
凌云霄心中一凛，立刻运转青阳心法，金红色的阳刚之力在体内快速流转，试图消融寒气。
他走到冰台中央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凝神，可冰魄寒气远比预想中霸道——
阳刚之力刚触碰到寒气，就发出“滋滋”声响，如同烈火浇冰，白色的寒气与金红色的灵力碰撞，升腾起阵阵白雾，仅僵持片刻，阳刚之力便被寒气吞噬，消融速度比凝聚速度快了三倍。
短短一炷香，凌云霄的体表已结起半寸厚的冰霜。头发被冰霜裹成雪白的冰柱，连眉毛都凝着寸长的冰棱，睫毛上的冰珠冻成了透明的冰晶，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他能感觉到四肢渐渐失去知觉，仿佛不属于自己，体内金丹转速越来越慢，灵气冻结的范围不断扩大，从四肢末端朝着丹田蔓延，识海边缘甚至出现了一层薄冰，仿佛有无数冰丝想要钻进去，冻结他的神魂。
“守住本心！”
凌云霄在心中默念，掌心的镇魂玉突然微微发烫，浩然之力如暖流般扩散，护住识海核心，勉强挡住了寒气侵蚀。
他将所有心神集中在金丹上，催动仅剩的阳刚之力，一点点融化经脉中的冰粒。
可刚融化一丝，更多寒气便如同潮水般涌进来，如此反复拉锯，每一次运转灵气都像是在冰刃上行走，经脉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刚滚到脸颊就冻结成冰珠，砸在冰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冰台周围的冰晶符文开始闪烁刺眼蓝光，寒气骤然狂暴起来，如同无形的浪潮，一波波冲击着凌云霄的护体灵光。
这一次的寒气不再是单纯的冰冷，而是带着尖锐的穿透力，如同无数把小冰锥，狠狠刺向他的灵体。
凌云霄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体内灵气消耗过半，但他的眼神始终清明，识海深处的道心如同风中残烛，即便摇摇欲坠，却始终未曾熄灭。
他想起了族人惨死的画面，想起了青阳仙王的嘱托，想起了守护天下的誓言，这些信念如同火种，在冰冷的识海中燃烧，支撑着他对抗着无边的寒意与心魔。
冰台两侧的冰族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左侧冰族人低声说道：
“他的阳刚之力精纯至极，还蕴含浩然之气，难怪能抵御冰魄气。寻常金丹修士，此刻早已被冻僵神魂，沦为冰台的一部分了。”
右侧冰族人微微点头：“但这还不够。寒心试炼最凶险的不是体表寒气，而是藏在寒气中的‘心魇’。
一旦被心魇入侵，再强的灵力也难逃冻结。他现在只是在硬撑，等心魇彻底爆发，便是他陨落之时。”
果然，两个时辰刚过，凌云霄的识海突然起了异动。原本被浩然之力护住的识海，浮现出一幅幅狰狞画面——
年少时父母被魔道修士虐杀的惨状，父亲的胸膛被魔刃刺穿，鲜血喷溅在他脸上的温热感清晰可辨；
师门被血洗时的火光冲天，师兄为了保护他，用身体挡住致命一击，温热的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
那些因魔道流离失所的百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眼中满是绝望与无助……这些深埋心底的记忆，此刻被冰魄寒气勾起，带着浓烈的悔恨、愤怒与绝望，疯狂冲击着他的道心。
冰魄寒气趁机顺着情绪缺口涌入，识海边缘的薄冰快速增厚，阳刚之力的运转变得滞涩不堪。凌云霄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仿佛响起父母临死前的呼喊，声音凄厉而绝望；
眼前闪过师门弟子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他们伸出手，似乎在向他求救；一股强烈的复仇执念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杀了他们！为所有人报仇！”“只要放弃守护，专注复仇，你就能获得更强的力量！”“守护不过是自欺欺人，只有杀戮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