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身着一袭墨色劲装,身姿挺拔地跨坐在骏马上,身后,两个骑马的手下紧紧相随,他们的眼神中透着谨慎与警觉,紧紧盯着周围的一切,围绕着一辆马车,形成了一个严密的保护圈。
驾车的手下熟练至极地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发出清脆的声响,马匹四蹄飞扬,扬起阵阵尘土,风驰电掣般朝着杭州的方向疾驰而去。车轮滚滚,碾过地面,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
马车内,天雪静静地躺着,她的手脚都被粗壮的绳索紧紧捆着,嘴里塞着一块厚实的帕子,她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陷入了昏迷之中。那原本白皙如雪的脸庞此刻显得有些苍白,没有了一丝血色。
经过五天五夜不眠不休的日夜赶路,夜宵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他们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眼神中透露出疲惫与坚韧。
终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满华楼的后门。此时,天已经快要亮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夜宵利落地翻身下了马,脚步匆匆,快步走到马车边,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确保没有任何潜在的危险。然后,他动作迅速地把昏迷中的降雪抱了出来。
一群人脚步急促却又带着几分诡异的静默,踏进了满华楼。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他们的目标明确,直直朝着最里头的一栋小楼房间而去。
这个房间,是满华楼里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所在,专门用来收拾那些不听话、妄图逃跑的姑娘。一推开门,一股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有带着倒刺的皮鞭,每一根倒刺都闪烁着冰冷的光,还有那粗重的木枷,一旦套在人的脖子上,让人动弹不得,更有那烧得通红的烙铁,散发着刺鼻的焦味,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夜宵将昏迷的降雪放在地上,她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旁,苍白的脸色显得愈发楚楚可怜。
夜宵缓缓走出房门。他眼神冷峻,扫视了一眼身后那些手下,冷声说道:“你们守在门外,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
手下们连忙恭敬地低下头,齐声说道:“是。”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晨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夜宵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朝三娘房间而去,他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去找秦三娘汇报,这件事刻不容缓。
夜宵脚步匆匆,待行至秦三娘房间门前,他微微顿住,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声音带着几分恭谨与急切:“三娘,夜宵有事汇报。”
房间里传来秦三娘那略带慵懒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进来。”
夜宵赶忙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而后“扑通”一声恭敬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说道:“三娘。降雪姑娘带回来了。”
此时,秦三娘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手持眉笔,对着那面精致的铜镜细细描眉。镜中的她,眉眼间透着几分狠厉与算计。听到夜宵的话,手中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站起身来,坐到桌边。
她微微挑眉,开口道:“很好,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她一个人?孩子呢?”
夜宵赶忙抬起头,连忙说道:“属下找到的时候只有降雪姑娘一人,孩子应当是早送人了。所以这么久我们才找不到。”
秦三娘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满是嘲讽与不屑:“还真是聪明啊,不过再聪明还不是被抓到了。辛苦你了,你下去休息吧。”
夜宵如释重负,连忙说道:“是。”说罢,他起身,微微弓着身子,缓缓退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脚步略显沉重地离开了。
秦三娘坐在桌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她心里暗暗笑着:“呵呵,降雪,你可真舍得丢下孩子。”
想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站起身来,朝着关押降雪的地方而去。
而在一个角落里,正去厨房端早饭的忘怜,不经意间瞧见秦三娘朝着一个方向匆匆而去。那方向,分明是收拾不听话姑娘的房间。
忘怜心中一惊,心中暗自思忖:“秦三娘去那里做什么?莫不是降雪被抓回来了……”想到这里,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连忙悄悄跟了上去。她紧紧地跟在秦三娘身后,眼睛紧紧盯着那道身影。
寂静如死水般的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细微的呼吸声。突然,“吱呀”声打破了这份死寂,门被缓缓打开了。
秦三娘一脸冷峻走了进来。她的身后,紧紧跟随着两三个身材魁梧的打手。这些打手个个膀大腰圆,肌肉虬结,脸上带着凶狠的神情。
那几个打手迅速行动起来,三两下就搬来一把椅子,稳稳地放在房间中央。
秦三娘慢慢悠悠地坐了下来,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不屑和愤怒。她冷冷地看着地上的降雪,开口道:“给我泼醒。”
一旁的手下听到命令,连忙提着一桶水,那水在桶里晃荡着,发出清脆的声响。手下毫不犹豫地直接将那桶水倒在了天雪的身上。那凉意,瞬间侵袭了天雪的全身。
天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惊醒,身体猛地一颤。她想要说话,想要呼喊,想要挣脱这束缚,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嘴里被塞着的布,堵住了她的喉咙,让她难受极了。她的手脚还被紧紧地捆着,无法动弹。
她心中一惊,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惊恐和迷茫,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秦三娘。身后是几个打手正冷冷地站着,周围都是刑具。
这一刻,天雪明白了,自己被夜宵带回了满华楼。她的心中非但没有绝望与恐惧,反而涌起一股庆幸。她庆幸孩子们已经回到了龙泽山庄。只要孩子们安全了,她就算在这满华楼里受再多的苦,遭再多的罪,心里也能放心一些。她静静地望着秦三娘,那眼神如同深邃的寒潭,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
秦三娘坐在椅子上,一脸的傲慢与不屑,她冷冷地开口道:“你也是有本事啊,逃了这几个月。不过,还不是被抓回来了。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简直是痴心妄想。”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说罢,她轻轻招了招手。立马有个手下心领神会,迅速走到了降雪的身前。他眼神凶狠,动作粗暴地一把拿下了降雪嘴里的破布,接着,他又三两下解开了降雪手脚的绳索,那绳索在她的手脚上勒出了深深的红印。
天雪揉着手上那触目惊心的红印,她抬起头,直直地看向秦三娘。
秦三娘那目光紧紧锁住天雪她心里满是探寻与猜忌,降雪挺着大肚子究竟是如何从满华楼逃出去的?楼里莫不是有内鬼暗中相助?一想到这种可能,她顿时怒从心头起,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震得人耳朵生疼。她狠狠地咬着牙:“到底是谁帮你逃出去的?”
天雪迎着秦三娘那要吃人般的目光,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但她心中明白,忘怜对她有恩,她绝不能出卖忘怜。
她微微思索,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旋即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傲然与不屑,说道:“我怎么逃的,自然大有人帮我啊。那些客人为了听我一曲,为了看我一支舞,不惜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外掏。在这杭州城里,有的是江湖人为了听我一曲,出手帮我逃走。”
秦三娘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思索,她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为了听降雪的歌、看降雪的舞蹈而使劲砸钱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那些人为了听一曲,看一舞,眼睛都不眨一下。
再想想,江湖中人有欣赏降雪才艺的,出手帮她逃走也是有可能的。想到这里,她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了。
秦三娘微微仰起头,开口道:“你还真舍得丢下孩子。为了自己逃命,连亲生骨肉都能抛下。”
天雪直直地看着秦三娘,说道:“有你们在身后追着,不舍得也必须舍得。若是我带着孩子,谁都跑不掉,与其都落入你们手中,不如让孩子有一线生机。”
秦三娘嘴角一勾,露说道:“你以前说的夫君花心也是假的吧?不过是为了保护孩子的借口吧!”
天雪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秦三娘,眼神里满是警惕。
秦三娘心里渐渐明白了,这夫君怕是对降雪很重要。她向来见不得恩爱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与怨恨。
秦三娘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那木盒精致小巧,却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至极的笑,让人不寒而栗:“还没有对谁用过这个,你降雪是第一个。呵呵。”说罢,她微微抬眼,用那双透着阴狠与算计的眼睛看着一旁的手下。
手下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过木盒,动作急切却又带着几分谨慎。他缓缓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粒乌黑的药丸,那药丸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仿佛藏着无尽的邪恶,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恐惧。
天雪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惊了,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猛然后退,每一步都带着深深的惊恐,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害怕:“这是什么?你要给我吃什么!”
秦三娘冷冷一笑:“我最见不得这种情情爱爱的,让人看的恶心。”
天雪看着秦三娘那狠厉的眼神,再看到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药丸,心中瞬间慌乱不已。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打手大步上前,他脸上带着凶狠的神情,他一把使劲扳住降雪的嘴,那力量大得让天雪几乎无法挣脱。然后,他将药丸狠狠地塞进了降雪的嘴里,看着降雪被迫吞咽下去,他才满意地松手退后。
天雪连忙用手指疯狂地抠住喉咙,她的脸因为用力而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想要把药丸吐出来,可那药丸早已顺着喉咙迅速滑进了肚子里。她狠狠地看着秦三娘,那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秦三娘那涂着艳丽蔻丹的手轻轻摆了摆,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声音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狠厉:“放心,不是毒。我也不要你的命,毕竟你可是招财的摇钱树呢,没了你这楼里的生意可要冷清不少。”
天雪冷冷地盯着秦三娘,声音如冰碴般寒冷:“你以为我会继续为你楼里赚钱吗?你别想了。”
秦三娘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呵呵,你怕是忘记了我这是什么地方。你降雪的才艺,那可是这杭州城里独一份儿的。多少人挤破了脑袋,只为看你跳一支舞,听你唱一首曲儿。你要是不乖乖地上台表演,不乖乖呆在这楼里,哼……”
说着,秦三娘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她上下打量着降雪,目光在降雪那依旧苗条的身材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与贪婪:“瞧瞧你这身材,生了孩子还是那么苗条,一点不输楼里那些年轻的姑娘们。我这些手下可都是些粗人,要是动起手来,可不会温柔对你。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秦三娘那尖细又恶毒的话音刚落,原本就弥漫着压抑气息的房间里,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周围那些手下们,纷纷露出了猥琐且不怀好意的笑容。
天雪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紧紧咬着牙关,嘴唇都被咬得泛白,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看着秦三娘说道:“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意。”
秦三娘听了降雪的话,不仅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
她笑够了之后,眼神变得更加阴狠毒辣,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冷冷地说道:“你不会以为死了就算了吧。哼,你要是敢死,我就让一堆乞丐上,扒光你的衣服,把你吊在大街上,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到时候,你就算死了,也会遗臭万年,成为这杭州城里人人唾弃的对象。”
天雪听了秦三娘这番恐怖至极的话,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恶魔一般的秦三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恐惧。
秦三娘看着降雪这副惊恐的模样,得意地冷哼一声,她轻蔑地说道:“怕了?哼,乖乖地给我准备好,半个月后上台表演。要是到时候你敢出一点差错,可就不只是刚才我说的那些了,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秦三娘的下场是什么!”
天雪缓缓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秦三娘,说道:“我会上台表演,也会乖乖待在满华楼里。”
天雪不想自己就这样被人欺辱,哪怕她都已做好了死,可秦三娘却连死都不肯放过她。一想到秦三娘所说的那些恐怖至极的事情,她就不禁浑身发冷,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找机会离开。
秦三娘看着天雪那顺从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紧接着,她脸色瞬间一沉,恶狠狠地说道:“若不是你还有价值,敢逃?哼,我皮都要给你抽起来,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
秦三娘本就怒火中烧,原本是想立刻抽天雪几鞭子,让她长长记性。可转念一想,天雪半个月后还要上台表演,要是现在把她打伤了,影响了表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对着手下们大声吩咐道:“把她带到春阁去,好生看起来。若是人不见了,你们一个个的命也就没了!”
手下们听了秦三娘的话,吓得脸色煞白,连忙齐声答道:“是,三娘!我们定当以十二分的警觉看好她,绝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逃跑的机会,哪怕是一只蚊子,也别想从我们严密的看守下把她带走!”
随后,那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高个子手下,气势汹汹地走上前,他瞪大双眼,眼中满是凶狠与暴戾,朝着降雪狠狠抓去。
天雪见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她挺直了腰杆,大声喝道:“我自己会走!”
高个子打手瞧见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立马收手,那原本张开的双手,瞬间垂了下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随后走出房门。
天雪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朝门口走去。
有两个手下见状,快速跟着,眼睛紧紧盯着降雪的一举一动。
秦三娘紧紧凝视着降雪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的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有恼怒,有算计,更有一丝对降雪“不听话”的嗔怪。她轻轻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紧接着,她想到了楼里的那些姑娘们,她得去警告警告她们,让她们安分守己,别妄想着学降雪那般大胆逃走。还得让她们清楚,降雪已经被抓回来了,别以为逃出去了,照样会被抓回来。这满华楼的规矩,谁也逃不掉。
打定主意后,秦三娘一甩手中的帕子,缓缓离开了。
忘怜静静地站在在角落里,死死地盯着秦三娘那逐渐远去的背影。
忘怜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却浑然不觉疼痛。那个恶毒的女人,手段阴狠,心肠歹毒,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到了极点。
忘怜恨得咬牙切齿,心中恶狠狠地诅咒着:恨不得这个女人立马暴毙而死,遭受那不得好死的凄惨下场。
忘怜又想到,降雪竟然被抓回来了!没有供出是她在背后帮忙逃走时,忘怜只觉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
知道孩子安全。她心里又高兴。但是想到降雪的处境上。她不禁在心中暗暗比较起来,相比紫苏,降雪这次也算是幸运的了。秦三娘毕竟还是顾及着降雪那出众的才艺,在她身上还有利可图,所以没有对她下狠手。而紫苏,就没这么好运了。
只是,降雪这次被抓回来,再想逃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秦三娘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会加强防范,降雪想要再次挣脱这牢笼,无疑是难如登天。
忘怜静静地沉思着,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无奈。她深知自己目前力量微薄,根本无法与秦三娘抗衡,想要帮助降雪逃离这苦海,谈何容易。
过了许久,忘怜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转身离开了。那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