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蛋？
敖丙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随后无奈的哂笑出声。
“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这个世界之中真龙仅我一尾，哪里来的什么龙蛋？”
“当然有，就在你肚子里。”相繇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信心十足。
这么一来，倒把敖丙整的不自信了。
什么意思？他能揣蛋？放什么神仙妖怪屁？他一尾雄龙，揣蛋？
哈哈哈哈哈……
“放屁。”
只是嘴上不屑地骂着，心里却慌得一匹。
他近日来总是觉得疲累，又经常患得患失，又害怕哪吒变心什么的……
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不过敖丙知道，就算再心慌也不能表现出来。就像先前这家伙告诉他哪吒受伤的时候一样，相繇一定是要他慌乱然后找到他的破绽。
于是不打算再与它饶舌，金芒灌注龙纹锤之中，猛然飞身而上。他的一招一式之中都带着猛烈的寒气，又因龙血之力，使得寒气具象化。
“没有用！”相繇怒吼道：“你忘记了吗，我可以吸收你的所有力量，只会叫你死得痛苦百倍！解决了你，我会再去把哪吒解决掉！还有敖光、敖闰……我会杀了所有龙族！对，还有你师父申公豹！所有！”
“尽管来试试。”
敖丙仍然冷静地沉声说道。
他凝神静气，不再听取相繇挑衅话语的同时，却能听见所有的声音，哪怕是一丝微风吹过。
龙血浸染的龙纹锤散发出金光，竟已从细小的纹路逐渐扩大，完全改变了整个龙纹锤的颜色——
金色的龙纹锤散发出能够照耀天地的金芒，再一次刺得这生存在黑暗之中的相繇睁不开眼。
金光具象化如同锋利的长矛一般，一束一束地刺向相繇巨大的身体，疯狂割裂着它的鳞甲。
庞然大物的躯体一时半会儿无法愈合，痛苦地哀嚎出声。
眼看相繇已几乎要被打败，敖丙却忽然体力不支，倒在了冰面之上。
他捂着自己的小腹，脸色苍白，甚至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龙纹锤中金芒尽失，他甚至无法继续维持着手中武器的形状。
也就在这间隙，相繇找到机会，已断成几节的身体再次愈合。
它尖声大笑：“我告诉过你的！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只会耗死你自己！待你的血流干，你就会和你的龙蛋一起死！哈哈哈哈谁能想到，那颗龙蛋竟然会是害死你的罪魁祸首呢！”
敖丙轻轻捂着自己疼痛的腹部，紧皱着眉。
罪魁祸首？怎么可能。他绝不承认。
可因为血液的流失，他身体虚弱无比，几乎已无法维持人形……
敖丙紧咬着下唇，任凭相繇在耳边嘲笑，却忽地用尽所剩的力气，猛地跃至空中！
相繇仰头看着他，竟愣在原处，完全忘记了动作。
敖丙的身子发出皎洁的白光，竟在瞬间化作一条巨龙。龙吟低沉，天地为之震颤。
暗夜无月，敖丙便是那一轮皎洁明月！
可这一轮明月却还散着金光。
莹白的龙鳞之间丝丝缕缕地流出金色鲜血，竟都在离开他身子的瞬间化作无数尖锐金剑向着相繇刺去！
如此景象，竟叫相繇那吸收了其余八个脑袋的“憎”也流出了些血泪。
“为什么？你不憎恨他吗？”
龙吟低吼之声持续，甚至连湛蓝的眼中都流出金色的血泪。
“你该憎恨的！憎恨哪吒，是他没用才将你置于前线！还有那颗龙蛋！若不是它，我早就被你杀了不是么！以及你的父王！你在这里拼尽全力与我酣战，而他在哪里？他在外头，在享乐，在他无边的寿命之中享受美人与无尽的财富！”
敖丙充耳不闻。
巨龙在天上盘旋一圈，再次怒吼一声，金芒更盛！
“为什么？为什么不憎恨？”相繇同样怒吼着，左躲右闪，却显得左支右绌。
无数金芒刺穿割裂他的身体。
化为龙形之时，体型变大，体内血液与力量自然也会更多，但耗尽体能之后恢复得也会更慢，甚至可能就此死亡。
像敖丙这样不计后果地战下去，只怕凶多吉少。
“你现在没办法杀死我！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死！”相繇仍然怒吼。
只是这声音在敖丙听来，根本就是垂死挣扎。
但他已体力不支。他不知是否能真的杀死相繇。
他只知道，他不想死。可他好累，身体好累，脑子也好累。
天好黑，一点光都没有……
好想闭眼睡去……
“打蛇打七寸。吾儿，打他弱点。”
“父王？！”敖丙猛然睁大了眼。他似乎听到敖光在与他说话。
“看见他身上那些被烧焦的孔洞了么？”
果然是敖光！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敖丙回身望去，果然见另一条银白的龙自远方向着他飞来。
“好！”他回答，精神大振。
可似乎仍有些体力不足。若是有些助力就好了……
“老婆！我来助你！”
在敖丙反应过来之前，一股强力的暖流已注入他的身体。
灵珠得到魔丸之力，急速转化为自己的力量。无数龙血化作金色剑芒，同时刺入那些被烧焦的孔洞之中！
相繇巨大的身体勉力扭动了两下，迅速坍塌下去，连同那些人头一起，化作一滩烂泥。
最后坍塌的那个人头，怨恨地看着敖丙，仿佛想要问他，为什么不憎恨哪吒，不恨敖光，也不恨那颗莫名出现的龙蛋。
但敖丙并不打算回答它。反正说了，它也听不懂。
而且，敖丙累了。
他的身子急速缩小，变回那个面色苍白的人形，浑身是血，向着地面急速坠落而去。
“饼饼！吾儿！”敖光急忙化出人形张开双手想要接住他。
可哪吒已先他一步，将敖丙揽入怀中。
“没事了，老婆，没事了……”他低声说着。听起来是那么温柔，却又那么温暖，充满安全感。
敖丙只轻轻“嗯”了一声，随后竟再次化作一条指头大小的小龙，蜷缩在了哪吒的手心。
他从未变得这么小过。但只有足够小，他身上剩余的血液才够用，才能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体能与法力。
哪吒将他揣入衣服内袋，小心地像是在放一件易碎的珍宝……
不，天下任何珍宝都无法与敖丙相比。
敖光见状，落寞地垂下了手来，看着哪吒，轻叹一声。
哪吒的嘴唇像是抽搐一样，表情变化多端，最终还是挤出一个微笑来：“老岳父，您也来了……”
敖光嫌弃地挑了挑嘴角：“哼。我是怕我的盔甲太硬，扎到我儿。”
哪吒轻轻托着衣襟里那一团柔软的小东西，正式却认真地，再次礼貌地与敖光道歉：“对不起，岳父大人，是我没保护好饼饼……”
敖光看着他还在淌水的身子，又看了看地上那个被破开了的冰球以及里头累到卷成一团沉睡着的，小小的肥遗，便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深吸一口气，叹道：“罢了。饼饼没事就好，否则我定要你陪葬。”
哪吒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不用敖光说，他也知道，若是敖丙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若是敖丙真的遭遇不测，只怕他也活不下去。
更何况，他们之间现在还多了一个小东西……
真是……
又令人期待，又令人后怕。
“饼饼，我好爱你，也好爱他。”哪吒轻轻托着怀中的小龙，低声说道。
“……嘤。”
很细小的一声，像是在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