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你们都是混蛋！帮你们坐在这个位置的领导，更是混蛋中的混蛋！一帮大混蛋！！”
萧瑟的初冬，路边的野草不复夏天的生机，一片死气沉沉，卫生所王副所长感到无比寒冷，穿着臃肿的大衣，行走在乡间的土路上。
“唉！”
他又重重叹了口气，看看灰蒙蒙的天空，下意识紧了紧大衣，腰间凸起鼓囊囊一团。
“这人呐，一步错，步步错，站队真的很重要啊！”
自己从小就善于钻营，刚当上医生，就迫不及待地投靠了李怀德这个王八蛋，虽然早请示晚汇报，奈何天赋有限，上面也没人帮忙，一路混到副所长的位置，便彻底停了下来。
本以为听他的话，在规则范围内，惩治、刁难一下新来的小医生，就可以得到重用，没想到为现在的不归路埋上伏笔。
“自己当年如果认真学习，是不是也能向杜钟这样，成为一名即将名扬四九城的青年才俊呢？”
王副所长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开弓没有回头箭，右手放在腰间摸了摸，这都是杜钟自找的啊！
李怀德这个王八蛋，为了坐稳主任的位置，不可能允许你成功的，而且你还傻乎乎的把配方上交国家。
等你死了，你研究出来的成果，可能就要加上我的名字了，想到这里，王副所长心头一片火热。
学习、研究什么的，他可能不太擅长，但是争抢功劳，那是他的必修课啊，更何况，杜钟还是他名下的医生，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不过，这一切的好处都是建立在，杜钟不在的情况下，李怀德同意给他一点功劳的前提，就是要让杜钟消失。
至于怎么消失，李怀德不知道，他只知道杜钟会开车从这里经过，然后到中药厂查看哪里出了问题。
“杜钟，对不住了！为了我的荣华富贵，只好请你去死了！”王副所长在公路左侧选定一处高地，左右看了看，找了个草茂盛一点的。
掏出一把保养的锃亮的盒子炮，在手上翻来覆去把玩一阵子，趴在冻硬的地上，让杂草遮掩肥硕的身躯。
闭上左眼，盒子炮的准星、照门、公路，在右眼三点连成一线，王副所长露出一丝狞笑。
“这下，看你还往哪里跑！”
十几分钟后，一辆侉子轰着油门疾驰而来，杜钟在今天起床后，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在吃早饭时收到电话通知，中药厂那里通知药材缺货，让他去看看。
这么大的药厂，怎么可能突然就缺了一种药材，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说不定就是李怀德背后的人，伸出手要保他！
杜钟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三十米外的杂草堆里，王副所长心情激动万分，这小子终于来了，近了、近了，更近了！
“下辈子投胎别学医了！”
“嘭！嘭！嘭！嘭！”
一连四声清脆的枪响声，在旷野传出去几百米远，杜钟的侉子猛地一拐，车子大角度倾泻，不仅底盘露了出来，旁边车斗里面的物品，更是被惯性甩出去好几米远。
侉子的运气不错，车斗右前角已经顶到土路，再加上下意识减速，这才没有侧翻，杜钟就有些狼狈了。
在车子倾泻最厉害的时候，整个人被甩到右前方的草丛里，滚了几下，草丛一阵晃动，等停下枯黄的身影时，杜钟也失去踪影。
王副所长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十几米远的侉子，还有有些倒伏的草丛，手指一直放在扳机上，只要杂草有晃动，他就立即补上一枪！
刚刚杀了人，他的心情剧烈起伏，呼吸非常急促，他尽量控制呼吸频率，侧耳倾听远处的动静，但收效甚微。
一边是事发后的万劫不复，一边是事成后的荣华富贵，他激动地身体都有些颤抖。
一分钟、两分钟、足足五分钟过去，确认杜钟没有下文，王副所长猛地站起身子，猫着腰，双手握着枪，一步步谨慎地来到侉子面前。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侉子，依然‘突突突’地响着，王副所长小心翼翼地靠近车斗，手里的盒子炮随时就能击发。
确认车子后面没有藏人，他的脚步轻快不少，身体也站直不少，来到草丛后，右手持枪警戒，左手拨开草丛。
脚下淅淅索索的踩草声，让他有些不安，步子慢了下来，突然右前方的草丛猛地一震晃动。
“嘭！”
王副所长毫不犹豫转动枪口，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过后，来不及查看有没有打中敌人，脸上传来剧痛，他忍不住惨叫出声，随后身体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直直撞在十几米外的侉子轮胎上。
“你！你没死？！”
王副所长肝胆俱裂，看到完好无损的杜钟，连蓝色工服都没蹭上泥土，感觉天都塌了。
“我怎么会死呢？我的王副所长？”
杜钟手里拿着盒子炮，看着王副所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别、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眼见枪口对准自己，王副所长顾不上擦拭嘴角的鲜血，跪在满是小石子的土路上，对杜钟嘭嘭嘭地磕起头，只几下就在地上留下红褐色印记。
“别傻了，我是好人，怎么会杀人呢”杜钟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对对对！你是骄阳，不能因为我而有污点！”王副所长一脸狂喜，跪在地上，对杜钟连连作揖讨好，笑得一嘴大黄牙都露出来了。
“说说看吧，今天是怎么回事？”
杜钟低头欣赏手里的盒子炮，战虎从黑市搞来的东西质量不错，给这家伙用，真是暴殄天物，还是我收藏起来吧！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王副所长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自然是李怀德‘强行’让他来做，然后是战虎‘强行’塞了一把枪给他，他才‘被逼’过来杀人，他是无辜的！他也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