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刚把沈屹买的糖糕材料放进冰箱，手机就震得桌面发颤。
屏幕上“妈”的备注亮得刺眼，她盯着看了两秒，指尖在开机键上悬着——早上刚从咖啡馆回来，林泽的威胁还像根刺扎在心里，现在母亲又来电话，十有八九是念叨前男友的事。
“接吧，躲不过的。”沈屹从身后走过来，手里拿着刚洗好的番茄，水珠顺着指缝滴在围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浅粉色的围裙还是上次温母带来的，套在他军绿色t恤外面，竟没显得突兀，反而透着股家常的暖意。
温阮咬了咬唇，按下接听键。还没等她开口，林慧的声音就裹着电流声冲出来：“阮阮！你二姨跟我说林泽回来了？那小子没找你麻烦吧？我就说当初跟他分对了，现在有沈屹了，你可别再跟他有牵扯！”
温阮捏着手机走到厨房门口，窗外的桂花树被风一吹，细碎的花瓣落在窗台上。她看着沈屹切番茄的背影，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担忧，心里莫名有点烦躁：“妈，他没找我麻烦，就是在咖啡馆碰到了。”
“碰到了也不行！”林慧的声音突然拔高，“那小子以前就逼你结婚，现在知道你领证了，指不定怎么琢磨呢！还有你跟沈屹，我看你们俩根本不像夫妻，天天各过各的，他对你到底上不上心啊？”
又是这话。温阮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母亲总觉得她和沈屹是“搭伙”，总担心沈屹对她不上心，可只有她知道，沈屹的在意藏在细节里——是提前备好的热水，是替她挡亲戚的从容，是那句“我对温小姐很感兴趣”的坚定。
“他对我上心不上心，我自己知道。”温阮的声音有点发紧，却带着点前所未有的坚定，“妈，你别总瞎操心。”
“我瞎操心？”林慧的语气里满是委屈，“我还不是怕你受委屈！你爸当年就是……”
“妈！”温阮赶紧打断她，最不想提的就是父亲，“沈屹跟我爸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跟他闪婚，连他以前的事都不知道！”林慧不依不饶，“我跟你说，你得跟沈屹好好谈谈，让他多主动点，你们俩早点像真夫妻，我才能放心！”
温阮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她靠在门框上，看着沈屹把切好的番茄放进碗里，动作熟练又认真。突然想起昨天在咖啡馆，沈屹挡在她身前，说“我对温小姐很感兴趣”时的样子——他的眼神那么坚定，语气那么认真，一点都不像敷衍。
一个念头猛地冒出来。
“妈，沈屹跟我说过一句话。”温阮的声音平静下来，甚至带着点刻意的清晰，“他说，‘我对温小姐很感兴趣——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应付谁，是真的想跟她好好过’。”
电话那头突然静了。
温阮能听到母亲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滞涩。她攥着手机，指尖微微发抖，却没再像以前那样慌乱——沈屹的话像给了她底气，让她敢直面母亲的催问。
“他……他真这么说？”林慧的声音弱了下来，没了刚才的强势，“不是你编的？”
“我编这个干什么？”温阮笑了笑，看向沈屹的背影，他刚好回头，对上她的目光，嘴角勾出个浅淡的弧度，“他当着林泽的面说的，就是昨天在咖啡馆，林泽说他是兵痞，说我们是搭伙，沈屹就这么跟他说的。”
“当着林泽的面说的？”林慧的声音里多了点惊讶，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满意，“那……那他还挺有担当。”
“本来就有担当。”温阮的语气不自觉软了些，想起沈屹替她交水电费、帮她修抽屉、在她胃疼时递热水的样子，“他帮我挡亲戚，替我应付你催婚，还知道我不吃香菜，记得我胃疼要喝温水，这些难道不是上心吗？”
电话那头又静了几秒。然后传来林慧轻描淡写的声音：“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问问。既然他对你上心，那我就不多说了。”
温阮心里一松，像卸下了块大石头。她没想到，沈屹的一句话，居然真的能让母亲闭嘴，比她以前敷衍、逃避都管用。
“妈，没别的事我就挂了，沈屹还在帮我做糖糕呢。”温阮故意提“做糖糕”，想让母亲更放心。
“做糖糕？”林慧的语气又活泛起来，“他还会做这个？行，你们好好做，别累着。”
温阮应了声，刚要挂电话，就听见林慧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像真夫妻啊？”
这句话像羽毛，轻轻扫过温阮的心脏。她握着手机，愣了两秒，还没来得及回应，电话就被母亲匆匆挂了。
“怎么了？”沈屹走过来，手里拿着搅拌好的面糊，鼻尖沾了点面粉，像只笨拙的小熊，“你妈说什么了？”
温阮回过神，看着他鼻尖的面粉，忍不住笑了：“没什么，就是……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像真夫妻。”
沈屹搅拌面糊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探究：“你怎么说？”
“我没说啊，她挂得快。”温阮别开眼，走到冰箱前，假装拿牛奶，却能感觉到沈屹的目光还落在她背上。心里有点发慌，还有点莫名的期待——要是真的像母亲说的那样，他们变成“真夫妻”，会是什么样子？
她拿出牛奶，转身递给沈屹，却在抬头时，撞进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很亮，像淬了星光，里面没有了平时的疏离，多了点温柔的笑意：“慢慢来，不急。”
温阮的脸颊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帮他把糖罐递过去：“快做吧，糖糕要糊了。”
沈屹没再追问，只是接过糖罐，往面糊里加了两勺糖。搅拌的声音轻轻响起，混着窗外的风声，很安静，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暖意。
温阮靠在旁边的橱柜上，看着沈屹系着浅粉色围裙的背影，手里还攥着刚才打电话的手机。屏幕已经暗了，却还能想起母亲嘀咕的那句话，想起沈屹说“我对温小姐很感兴趣”时的样子。
她突然觉得，这个“挡箭牌”好像真的不一样了。以前她只是把他当成应付母亲的工具，可现在，他的话能给她底气，他的存在能让她安心，甚至……她开始期待母亲说的“真夫妻”的样子。
只是，这种期待里还藏着点恐慌。她怕自己像母亲那样，再一次相信“责任”“上心”，最后却受伤；怕沈屹只是一时兴起，等新鲜感过了，就会像父亲那样离开。
“想什么呢？”沈屹把面糊倒进模具，转头看向她，“面快要醒好了，等会儿就能烤。”
温阮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的糖糕应该会很好吃。”
沈屹笑了笑，没再追问。烤箱“叮”的一声预热完成，他把模具放进去，关上烤箱门。暖黄的光透过烤箱玻璃，映在他脸上，柔和得不像平时那个“兵痞”。
温阮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的恐慌慢慢散了些。或许，真的像沈屹说的那样，慢慢来就好。至少现在，他还在，还在帮她做糖糕，还在替她挡麻烦，这就够了。
烤箱里的糖糕慢慢散发出甜香，混着家里的薰衣草香，飘满了整个客厅。温阮靠在橱柜上，闻着这股甜香，第一次觉得，这场协议婚姻，好像真的在朝着“真夫妻”的方向，慢慢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