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诡娱乐集团实习生聘用合同。
加粗的宋体大字。
戳进了楚人美那双哀伤的眼睛里。
整个剧院的温度，又降了十几度。
刚才她的怨气是刀子。
现在，是冰山。
那股杀意凝成实体，一根根钢针，扎在苏眠的皮肤上。
他毫不怀疑。
对方一个念头。
自己就会变成一堆无用的蛋白质。
直播间的弹幕，不是震惊，是恐惧。
我错了。。。我以为宗主以经天下无敌了。。。现在我才发现，他只是单纯的疯了。。。
杀人诛心满足不了他了，他现在要的是。。。杀人还要收尸，尸体还得起来给他996？！
我现在终于明白百诡集团的企业文化了：我们不生产诡，我们只是诡的搬运工。
楚人美：我混江湖百余年，头一次见到这么离谱的要求。。。
苏眠的脑子里，同样炸开了一场灾难片。
冷静。
冷静。
她没动手。
只是看着。
这说明有戏。
根据我的诡异行为学第一修正案，一个S级诡异目标，在接收到颠覆认知的指令后，没立刻攻击，而是沉默超过三秒，就证明其底层代码冲突，cpU干烧到百分之九十九，没空管你。
最好的时机。
洗脑的黄金窗口期。
他无视了那能把人冻成冰雕的杀气，脸上的表情，反而更加诚恳。
活脱脱一个人才市场抢破头的金牌hR。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要给你一份实习生合同，对吗？”
苏眠主动的开口，打破了死寂。
楚人美没回答，但眼睛里的杀意收敛，换上了更深的困惑。
她确实想不明白。
百年来，所有听见她歌声的人，要么疯，要么死，要么跪的求饶。
眼前这个人类，是第一个。
听完之后没死，还反过来对她的业务能力搞了一轮绩效评估。
最后，还特么想让她填入职申请表。
这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那套靠怨念驱动的杀人逻辑，第一次，卡壳了。
“因为才华。”
苏眠的语气，充满了对艺术的尊重和对劳动力的渴望。
“你这种百年一遇的才华，如果只是用在这么一个破剧院里搞单机恐怖直播，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指了指那两个刚从地上爬起来，还处在我是谁我在哪状态的助理小哥。
“看看你的听众，除了让他们口吐白沫灵魂出窍，你得到了什么？他们的恐惧？他们的尖叫？这些东西能换钱吗？能给你交社保吗？”
“社。。。保？”
楚人美终于开口。
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点求知的疑问。
这是她百年来，第一次说出和仇恨无关的词。
“问得好！”
苏眠就等她这句话，立刻进入宣讲模式。
“我们百诡集团，虽然是初创公司，但绝对是一家有社会责任感的良心企业！我们为每一位正式员工，都提供完善的福利保障！”
“当然，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我们为你专门搞了一套阴间版五险一金！”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显摆。
“一，往生医疗保险！万一哪天你被人打得魂飞魄散，公司负责帮你收集碎片，找高人给你缝起来！”
“二，转世养老保险！等你哪天不想干了，想投胎了，公司包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当个富二代！”
“三，工伤保险！你在外面跟别的诡打架受了伤，回来公司给你报销香烛纸钱医药费！”
“四，失业保险和生育保险这个你暂时用不上，但我们也有！”
“最重要的是住房公积金！你不是喜欢大剧院吗？等你转正了，公司给你众筹一个更大的！直接买下国家大剧院，让你天天再里面开演唱会！”
这一套组合拳砸下来，别说楚人美，直播间几千万活人都听傻了。
我靠！听得我想辞职了怎么办？！这福利待遇比我司强多了！
求问百诡集团还招人吗？我虽然不会唱歌，但我会骂人，能当个气氛组吗？
我以经开始给我太爷烧简历了，让他老人家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应聘个门卫。
楚人美的表情，从冰冷，变成了呆滞。
她那张绝美的病态脸上，尽然第一次出现了服务器宕机的空白。
苏眠看出来，火候到了。
他开始升华主题。
“楚小姐，你恨那些毁了你的人，对吗？”
楚人美的眼神，瞬间又冷了下去。
“你的恨，太低级了。”
苏眠摇摇头，脸上是“孺子不可教也”的惋惜。
“杀了他们，或者让他们恐惧，这是最廉价的报复。他们死了，就再也感受不到你的痛苦。他们怕了，只会躲着你。”
“最高级的报复，是让他们仰望你，赞美你，为你痴狂，为你花钱，最后，变成你传奇人生的背景板和垫脚石！”
“想象一下。”
苏眠张开双臂，描绘着蓝图。
“你的专辑，卖出几千万张冥币版。你的演唱会，一票难求。那些曾经构陷你的人的后代，为了买你一张签名照，要去啃三个月的馒头！”
“你，不再是一个含冤而死的女诡。”
“你，是一个文化符号，一个商业传奇，一个。。。让他们永远够不着的，永恒的天后！”
“到那时候，你的歌声，不再是伤人的利器，而是印钞的机器！这，才是对他们最彻底的蔑视！”
苏眠的声音，带着魔诡的蛊惑。
每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锤子，敲在楚人美那被怨念包裹了百年的执念核心上。
是啊。。。
杀了他们，又如何？
让他们恐惧，又如何？
自己的才华，自己的艺术，依旧无人欣赏。
但如果。。。
如果像这个奇怪的人类说的。。。
楚人美看着苏眠递过来的合同，和那支笔。
她的杀意，消失了。
她的怨气，也开始不稳定。
她那只苍白的手，在全世界的注视下，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百年来，她第一次，陷入了真正的。。。选择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