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闹钟还没响，苏雨宁就睁开了眼。
她轻轻掀开被子，脚踩在地毯上，动作很轻。顾砚辞还在睡，呼吸均匀。她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浴室。洗漱完，她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昨晚那份文档还在桌面上。她快速检查了一遍内容，确认无误后，设置了九点整自动发送邮件。
做完这些，她合上电脑，回到卧室换衣服。今天宝宝要参加幼儿园的颁奖仪式，她不能迟到。
顾砚辞这时也醒了，坐起身，声音还有些哑：“几点了？”
“六点半。”她把叠好的外套递过去，“车我已经让司机准备好了，但我们自己开车去吧。”
他点头，起身穿衣服。刚系好扣子，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皱，接起来听了几句，直接说：“会议推迟半小时，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说完挂断，把手机放回床头柜。
“真的没问题？”她问。
“有什么问题？”他穿上鞋，站直身子，“今天是宝宝第一次上台领奖，我们得都在。”
两人下楼时，宝宝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小家伙穿着幼儿园发的小西装，领结歪了，正用牛奶泡饼干。
“妈妈！”他抬头看见苏雨宁，嘴边还沾着奶渍，“老师说今天我要拿奖！”
“知道啦。”她走过去，帮他擦嘴，重新系好领结，“吃完我们就出发。”
顾砚辞站在门口等她们。看到母子俩出来，他伸手接过宝宝的书包，另一只手牵住苏雨宁的手。三个人一起走出家门，阳光刚照到台阶上。
车上，宝宝一直在说话。他说他的画被贴在教室最中间的位置，老师夸他颜色用得好，小朋友都围着他看。他说他要把奖状贴在家里的墙上，谁都不能撕下来。
苏雨宁听着，嘴角一直往上扬。顾砚辞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没说话，但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一下。
七点四十分，车子停在幼儿园门口。家长已经来了不少，有的举着相机，有的拎着花束。他们一家三口走进礼堂，找到座位坐下。宝宝被老师叫去后台集合，临走前回头看了他们两次。
八点整，仪式开始。园长讲话，老师们颁奖。轮到中班的时候，主持人念出了宝宝的名字。
“顾小阳，荣获‘创意绘画优秀奖’！”
台下一阵掌声。可后台那边没动静。老师探出身子找了两圈，发现宝宝躲在布景板后面，低着头不说话。
苏雨宁立刻站了起来。她想冲过去，但被栏杆挡住了路。她只能站在原地，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顾砚辞也站起来了。他没说话，只是走到前排空位，双手抬起，比了个大大的“赞”字，眼睛一直盯着后台的方向。
苏雨宁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机开始录像。她对着后台，声音不大，但清楚地说：“宝宝加油！爸爸妈妈看着你呢！”
那一瞬间，宝宝抬起了头。他看见妈妈在录像，爸爸在比手势，脸上的紧张慢慢散开。他迈出一步，又迈一步，最后蹦跳着跑上台。
老师笑着把奖状递给他。他双手接过，转过身，对着台下大声说：“这是我画的房子！红色的屋顶，蓝色的草地！”
全场安静了一秒，接着爆发出笑声和掌声。苏雨宁的眼眶一下红了。她没擦，就让眼泪留在那里。顾砚辞站在她身边，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没有松开。
仪式结束后，他们带着宝宝去拍了合影。照片里，宝宝举着奖状，笑得露出了缺牙。苏雨宁抱着他，顾砚辞站在旁边，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三人坐在客厅地毯上，把奖状摊在茶几上反复看。
“这个字是我写的。”宝宝指着自己的名字，特别得意，“老师教我写的！”
“写得很好。”顾砚辞摸了摸他的头，“以后还能写更大的字。”
苏雨宁拿出一本厚相册，翻开第一页。她把奖状放在扫描仪上，按了开始。几分钟后，她打印出一张彩色复印件，小心翼翼地贴在相册里，下面写上日期和事件名称。
“这样就不会弄丢了。”她说。
顾砚辞看着那本相册，忽然起身去书房拿笔记本电脑。他打开购物网站，搜索木质奖匾，选了一款深色木框的，下单备注“加急配送”。
“一周内能到。”他说，“挂在你房间墙上，好不好？”
宝宝用力点头：“要挂最高的地方！”
“行。”顾砚辞笑了，“最高的地方，谁都看得见。”
他们继续坐在地毯上吃水果。宝宝吃了半块苹果，眼皮就开始打架。苏雨宁把他抱起来，送进房间。他躺在床上还不肯松手，嘴里嘟囔着：“我的奖……我的画……”
她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把那张复印件塞进枕头底下，再盖好被子。
回到客厅，她坐在原来的位置，手抚过相册封面。灯光暖黄，屋里很安静。顾砚辞坐到她身边，手臂搭在她肩上。
“你小时候得过奖吗？”他忽然问。
“得过。”她说，“数学竞赛一等奖。”
“那时候有人看你领奖吗？”
“没有。”她摇头，“爸妈在外地打工，我自己去的。”
他没说话，只是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她靠着他，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嘴角还是弯的。
“今天挺好的。”她说。
“是挺好。”
他们没再说话。相册摊在茶几上，奖状复印件静静躺在透明夹页里。窗外阳光移过阳台，照在地毯一角。
宝宝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顾砚辞低头看她。她正盯着相册，手指慢慢滑过那行手写字。
他张嘴，刚要说话——
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