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亮，楼道里的感应灯还闪着微光。苏雨宁拉开门准备去取昨天没来得及拿的快递，指尖刚碰到塑料袋边缘，一股冷意就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袋子里没有单号贴纸，也没有物流信息，只有一叠被撕成两半的照片。她认得那件浅蓝色连衣裙——母亲去世前最后一个生日那天穿的。照片上的人脸被剪掉了，剩下残破的身体和背景里那扇老屋的木门。底下压着一张折好的纸条，字迹歪斜：“你以为嫁进顾家就清白了？”
她没蹲下看，也没发出声音，只是把袋子原样提回屋里，放在玄关柜上。关门时动作很轻，像怕惊动什么。进厨房洗了个手，回来用厨房纸包住手指打开袋子，把所有东西倒进一个密封保鲜袋里，拍照后立刻删掉手机相册记录。
电话拨出去的时候，窗外保洁车正推过走廊尽头。铃响第三声被接起，她开口第一句是：“我收到了不该收的东西……是你安排的人送的吗？”
那边沉默了一瞬。顾砚辞的声音压得很低，“你现在在家？一个人？”
“嗯。”
“别开门，等我。”
挂了电话，她坐到沙发上，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盯着茶几边缘一道细小的划痕。不是害怕，是突然觉得累。这些年她靠自己撑过来，习惯把情绪锁在最深处，可这一刻，她不想再装作没事。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监控画面里顾砚辞站在外面，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她按下开门键，门锁“咔”地一声弹开。
他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环视客厅角落，目光扫过窗帘缝隙、阳台推拉门锁扣。确认无异常后才走到她面前，伸手接过那个密封袋。他没问她有没有碰过照片背面，也没说“别担心”，而是直接掏出手机打了个语音指令：“调小区东侧电梯厅三点到六点的所有监控，重点查非登记配送人员进出记录。”
其中一个保全立刻转身出门，另一个留在玄关处站定，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环境。
“你昨晚睡了多久？”顾砚辞忽然问。
她抬眼，“够了。”
他知道她在硬撑。昨夜她完成论文的画面还在他脑子里，清晨却收到这种东西，换谁都扛不住。他把密封袋放进公文包夹层，语气没变：“我已经联系物业升级你这层的门禁权限，以后只有备案人员能乘直达电梯上来。另外，会有一位女保镖从今天起轮班驻守，二十四小时待命。”
“不用。”她站起来，“我能照顾好自己。”
“这不是商量。”他说完，朝门外打了下手势。
十分钟后，一名身材精干的女人拎着黑色行李箱出现在门口。她三十出头，短发利落，穿着休闲但肩线笔直。进门后先向苏雨宁点头致意，然后对顾砚辞说：“林晚，前特勤组退役，背景核查已通过。”
顾砚辞看了苏雨宁一眼，“她说你可以住在客房。”
苏雨宁张了嘴，还没说话，林晚已经平静开口：“顾先生的意思是，您值得被安心守护。”
这句话卡住了她的反驳。她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眼神沉稳，站姿放松却不松懈，像是随时能应对任何突发状况。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监视，是保护。
她点了下头，“随你安排。”
顾砚辞临走前递给她一部新手机，“这个号码只有我知道，紧急情况直接打，不必等回应。”他顿了顿，“还有，别自己下楼取快递，以后都由林晚代收。”
她握着手机，没再说拒绝的话。
下午三点，林晚带回一个正规物流包裹，当着她的面拆开检查并拍照留存。傍晚六点，小区物业通知所有住户更换智能门锁系统。苏雨宁坐在书桌前整理资料，听见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那是林晚每隔半小时一次的巡视节奏。
第二天早上七点十五分，她照常出门上班。电梯到达一楼大厅时，门口站着个穿灰色外套的男人，低头看手机，位置正好挡在出口侧前方。她脚步没停，但余光注意到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停留时间明显过长。
林晚从旁边服务通道快步走出，直接挡在她身前，声音清晰：“先生，请出示访客登记码。”
男人愣了一下，转身快步离开。
苏雨宁站在原地，心跳还没平复。直到林晚回头对她点头，她才迈步走出去。上车后她拿出手机，拨通那个只存了几小时的号码。
接通后她没说话，听筒里传来翻文件的声音。
过了两秒，她说：“……谢谢你让人来。”
那边停顿片刻，“下次别往前凑。”
她挂了电话，把脸转向车窗。晨光洒在玻璃上，映出她微微发颤的手指。
傍晚回到家，林晚汇报今日安全情况时提到，警方已确认早上的男子不在任何快递公司备案名单中，且其使用的假工牌存在伪造痕迹。顾砚辞那边正在追查资金流向。
苏雨宁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时自动弹出一份未命名文档。她新建文件夹，命名为“顾氏内部会议预案”。光标在空白页闪烁，她输入第一行标题，字体端正，间距均匀。
楼下传来车辆驶离的声音，夜风掀起窗帘一角。林晚在客厅轻声讲电话，说的是明日交接班时间。
她翻出打印好的集团组织架构图，用红笔圈出几个关键部门。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节奏稳定，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的过去藏不住】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然后将SIm卡取出，放入备用机中，原手机关机放进抽屉底层。
十分钟后，林晚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新的加密通讯设备。
“顾先生说，从今晚开始，所有私人联络必须使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