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皱着眉头接了过来。
他心里对慕容千雪的做法还是有些不满的。
太强势，太不留余地了。
生意场上，这样容易树敌。
他带着几分疑惑，低头看向手里的文件。
那是一份专业的检测报告。
抬头印着“江城权威质量检测中心”的字样，下面还有鲜红的公章。
他的目光顺着报告往下移。
当他看到其中一行用加粗字体标出的数据时，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为之一滞。
“送检样品：‘腾飞特供’基酒。”
“检测项目：主要成分分析。”
“检测结果……甲醇，即工业酒精，含量占比……17%？！”
吴老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纸张发出“哗啦”的轻响。
百分之十七！
这是什么概念？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以次充好，偷工减料了！
这根本就是投毒！是谋杀！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王辉行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客气。
只剩下彻骨的愤怒。
“老吴，怎么了？到底是什么啊？”
二股东急了，探着身子想要看。
吴老没有说话，只是面色铁青地将那份报告重重地递给了他。
报告在几个股东手里轮流传阅。
每多一个人看到，会议室里的空气就凝重一分。
起初还为王辉行说话的几个股东，此刻全都闭上了嘴，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望向王辉行的眼神，也从同情变成了鄙夷和后怕。
他们炎兴科技本来还打算在庆功宴上用了这种“毒酒”！
幸好这功根本就没来！
要是真出了事，他们这些股东，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掉！
终于，那薄薄几页纸被吴老亲自递到了王辉行的面前。
“王总，你自己看看吧。”
吴老的声音里已经不带任何感情。
王辉行颤抖着手接了过来。
当“工业酒精”、“17%”这几个字眼进入他眼睛里的时候，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失声尖叫起来，脸色瞬间褪尽了血色，变得和那纸张一样惨白。
“这是污蔑！是伪造的！”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慕容千雪，因为激动，手指都在剧烈地颤抖。
“慕容千雪！你为了毁掉我们腾飞，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伪造检测报告！”
“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工业酒精！我们的酒都是从正规渠道进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他语无伦次，状若疯癫。
慕容千雪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笑道：
“王总，别激动。”
“这报告是真是假，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上面盖着权威机构的公章，每一页都有防伪标识。”
“你要是觉得是假的，大可以拿着它去报警，或者去检测中心对质。”
“我给你这个机会。”
她的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王辉行的头上。
报警？
去对质？
他怎么敢！
这酒里到底掺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为了拿到炎兴的单子，也为了把利润最大化。
他铤而走险，从非正规渠道搞来了一批价格极低的基酒。
对方只说品质差点，口感差了由调酒师来补。
他万万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掺了这么高浓度的工业酒精！
这要是被查实了，他不是赔钱那么简单了，那是得进去把牢底坐穿的！
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后背。
他脑子飞速地转动着，试图找到一条生路。
现在绝对不能承认！
打死也不能承认！
“好！好一个慕容总！”
王辉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怨毒地盯着慕容千雪。
“你既然敢做，那我也不怕去查！”
“我现在就带人回去，把我们公司的所有单据、凭证都找出来！”
“我还要亲自去一趟酿酒厂，把他们负责人也带过来！”
“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陷害我们腾飞！”
他说得义正言辞，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
这番话，既是给自己找了个脱身的台阶。
也是在暗示，问题可能出在供应链上，与他无关。
说完，他看也不看那份协议，转身就想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请便。”
慕容千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甚至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总慢走，不送。”
“对了，提醒你一句。”
她的声音在王辉行走到门口时，悠悠响起。
“按照我们刚才签的补充协议，现在，炎兴科技已经正式启动对腾飞公司的资产核查程序。”
“希望王总回去‘调查’的时候，不要破坏了公司的财产和账目。”
“否则，就是罪加一等了。”
王辉行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没有回头，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拉开会议室的门，和他的助理们狼狈地逃了出去。
随着王辉行等人的离开，会议室里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总算消散了不少。
几个股东长出了一口气，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围到了慕容千雪身边。
“千雪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二股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问道。
“是啊，慕容总，您是怎么知道他们的酒有问题的？”
“幸亏您提前发现了，不然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刚刚还指责慕容千雪冲动的股东们。
此刻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言语间充满了后怕与庆幸。
吴老也走了过来。
他看着慕容千雪，神色复杂，有些愧疚。
“千雪，是我老糊涂了，刚才错怪你了。”
“你做得对。”
慕容千雪摇了摇头，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她看了一眼还站在旁边，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周楚，这才缓缓开口解释。
“其实，我也是接到了匿名举报，说腾飞公司的酒品来源有问题。”
“但空口无凭，我不能仅凭一封邮件就终止合作，那样对公司声誉也不好。”
“所以，我需要证据。”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让周楚去办了这件事。”
“他设法拿到了腾飞公司的酒样，并以最快的速度送去了权威机构检测。”
“为了拖延时间，等检测报告出来，我才拟了那份补充协议，在会议上逼王辉行签字。”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她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叙述一件小事。
但会议室里的众人听了却都是心中一凛。
好缜密的心思！
好果决的手段！
从接到举报，到派人取证，再到会议上步步紧逼。
一环扣一环，直接把王辉行逼进了死路。
众人看向慕容千雪的眼神都带上了深深的敬畏。
同时，他们也把目光投向了那个一直很安静的年轻人，周楚。
这个年轻人，是完成这致命一击的关键先生啊！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酒样，还能加急拿到权威的检测报告。
这份能力，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