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殿大门无声滑开,一股浩瀚、祥和、却又深不可测的气息,如同温润的潮水般涌出,将林越与冷凝霜轻轻包裹。殿内光线柔和,并非烛火,而是穹顶之上镶嵌的无数星辰石自然散发的清辉,将整个大殿映照得如同静谧的夜空。地面由温润的白玉铺就,光可鉴人,行走其上,有微弱的灵气滋养足底。
大殿深处,九级台阶之上,摆放着一张简朴的青色蒲团。蒲团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素白道袍、长发披散、面容看似只有三十许、眼神却仿佛蕴含了万古沧桑的男子。他周身并无迫人的灵压,气息与整个大殿、乃至整个摇篮星域隐隐相连,浑然一体。他便是摇篮星域之主——星衍域主。
青霖长老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域主,林越、冷凝霜二位小友已到。”
星衍域主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温润平和,落在林越和冷凝霜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直指本源。林越只觉周身一暖,体内玄黄道基、混沌之气,甚至那丝新悟的轮回意境,都在这目光下微微共鸣,却并无被窥探之感,反而有种被长辈温和检视的安心。冷凝霜冰魄剑心通明,亦感受到那目光中的浩瀚与善意,微微颔首致意。
“不必多礼。”星衍域主声音温和,却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威严,“青霖已将与二位相遇之事告知于我。云芷师妹……她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沉的哀伤与敬意,目光望向虚空,仿佛穿透了殿宇,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片刻沉默后,他收回目光,看向林越手中的“渡厄令”和那团微弱的火种光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万载等待,火种未灭,道统犹存。二位小友,穿越归墟,历经生死,将希望送至此处,功莫大焉。摇篮星域,欠二位一个天大的人情。”
林越拱手,恭敬道:“域主言重了。晚辈二人亦是受云芷圣女临终所托,侥幸完成使命,不敢居功。只是不知,这火种……以及太虚宗……”
星衍域主微微抬手,示意二人不必拘谨,可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下。待二人坐定,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追忆:“此事说来话长。上古末年,‘万古寂灭’大劫降临,‘墟’之灾祸席卷星海。我太虚宗虽奋力抗争,终难敌大势。为保留火种,宗主力排众议,将宗门一分为三。”
“其一,由宗主亲率核心弟子,乘坐最强的‘渡厄神舟’,携带宗门大半传承与至宝,破开虚空,前往传说中可能存有一线生机的‘星陨海’深处,寻求超脱之道。其最终下落,至今成谜。”
“其二,便是由云芷师妹这一脉,携部分精锐与重要典籍,乘坐‘巡天’系列星舰,执行断后与游击之责,并寻找可能存在的其他避难所。他们最终……想必你们已经知晓了结局。”域主语气低沉。
“而这其三,”他目光扫过整个大殿,带着一丝复杂,“便是我等留守之人,依托宗门最早发现、并经营了无数岁月的这处‘摇篮’秘境,结合古妖庭遗留的‘周天星辰大阵’残基,构建了这最后的庇护所。万载以来,我等在此休养生息,监控‘墟’之动向,同时……也在不断寻找前两路同门的下落。”
林越与冷凝霜心中震动,终于对太虚宗的过往有了清晰的轮廓。原来摇篮星域,竟是太虚宗三路撤离计划中的“守家”一脉!
“云芷师妹送回的这枚火种,”星衍域主看向那光点,眼神凝重,“并非普通传承,而是蕴含了我太虚宗核心功法《太虚混沌经》部分真意以及……对抗‘墟’之本源力量的关键研究数据!它是重启希望的关键钥匙之一!”
林越恍然,难怪云芷圣女如此不惜代价。
“然而,”星衍域主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福兮祸所伏。火种回归,虽带来希望,却也引来了更大的危机。‘墟’之势力,对我太虚宗残留的火种,尤其是涉及本源研究的火种,绝不会放任不管。赤炎长老之前的过激反应,虽欠妥当,却也并非全无道理。近日本域外围,确实出现了不同寻常的空间扰动和‘墟’之爪牙活动的迹象。恐怕……它们已经嗅到了味道。”
林越心中一沉,果然如此!希望之地的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域主,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林越问道。
星衍域主沉吟片刻,道:“当务之急,是尽快让火种与星域核心阵法融合,激活其潜力,同时加强戒备,应对可能到来的袭击。此事需从长计议,非一日之功。至于二位小友……”
他目光再次落在林越和冷凝霜身上,带着审视与期许:“你二人功法奇特,根基深厚,更兼混沌、星辰、冰魄等多种至高道韵于一身,实乃万载难遇的奇才。尤其是林越小友,身负混沌之气,竟能引动寂灭,演化轮回,此等资质,即便在上古,也极为罕见。你二人,可愿暂留星域,一方面助我等守护火种,应对危机;另一方面,也可在此静心修行,星域藏经阁内,尚有部分上古功法残卷与先辈心得,或对你们有所助益。”
这是一个邀请,也是一个考验。留在相对安全的摇篮星域,获得资源与传承,但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与风险。
林越与冷凝霜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便已知对方心意。他们一路行来,历经生死,早已将对抗“墟”势力、探寻太虚宗真相视为己任,岂会在此刻退缩?
林越起身,郑重拱手:“承蒙域主看重,晚辈二人愿尽绵薄之力,守护火种,共抗外敌!”
冷凝霜亦微微颔首,冰眸中锐光一闪,表明态度。
“好!好!好!”星衍域主连道三声好,脸上露出欣慰笑容,“既如此,二位便是我摇篮星域客卿长老,享有相应权限。青霖。”
“在。”青霖长老应道。
“带二位长老去‘星辰殿’办理手续,分配洞府。所需修行资源,按最高规格供给。另外,开启藏经阁第三层权限,允其查阅非核心传承。”星衍域主吩咐道,出手极为大方。
“谨遵域主令。”青霖长老躬身领命。
星衍域主又对林越二人温言道:“你二人伤势初愈,先安心修养,熟悉环境。三日后,星域高层将在‘观星台’议事,商讨火种融合与防务事宜,届时还请二位出席。”
“晚辈遵命。”林越和冷凝霜齐声应道。
离开星辉殿,在青霖长老的引领下,林越和冷凝霜来到了位于希望之城东侧的“星辰殿”,办理了客卿长老的身份令牌,并分配到两处相邻的、灵气极为充沛的独立洞府。洞府内有静室、丹房、炼器室,设施齐全,甚至还有一小块可种植灵药的药圃。
青霖长老又给了他们一枚记载了星域地图、规章制度、贡献点兑换清单的玉简,并告知藏经阁的位置。
“二位长老若有任何需求,可随时通过令牌传讯于我或执事殿。”青霖长老交代完毕,便化作清风离去。
站在属于自己的洞府前,感受着周围精纯平和的灵气,林越心中感慨万千。从黑风山脉的仓皇逃窜,到地底废墟的绝望求生,再到星海漂流的九死一生,如今终于在这摇篮星域暂时安顿下来,有了一个相对安稳的修行之所。但这安宁能持续多久?域主口中的危机,又何时会降临?
“师姐,我们先恢复实力,再图后续。”林越对冷凝霜道。
冷凝霜点头:“此地灵气佳,可巩固剑道。”
两人不再多言,各自进入洞府,开启了在摇篮星域的第一次正式闭关。新的挑战与机遇,已然拉开序幕。而遥远的星空深处,“墟”的阴影,或许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