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行睁开眼，他在子肥泉的房间里，不知道是上午还是下午，天旋地转一般，力士满的天空灰蒙蒙的。
那只龙娘就在怀里，似乎还没醒，拧着剑眉发出轻轻的呼吸声。
……
他掀开被子，解开缠在腰上的尾巴，跌跌撞撞地下了床跑进卫生间，趴在洗手台的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
全身没有一处完好，全是密密麻麻，发红的抓痕刮痕——甚至咬痕，还有几道浅浅的长长的口子在胸口——天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
他从未见过这样激烈的性行为，在自己遍览的任何影像，漫画，动漫中都闻所未闻，那只龙娘明明比自己看得还多，但是和疯了一样。
技巧极其粗糙，动作极其粗暴，没有任何沟通，没有把一点理论知识转到实践知识里来。
——明明这还是自己亲身经历的。
太可怕了。
而且——
他们昨晚一开始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的，在子肥泉的功劳下，到一半时床直接不堪重负地垮塌下来，何知行拼了命地才好歹让她停下转移战场。
——简直就不是自己在进攻，这人没有哪怕一一点点少女初夜的娇羞，好像把所有没吃饱的气都洒在了他身上，把自己当作中餐了——
没什么区别。
何知行用冷水扑了扑脸，清醒了一下，准备洗个澡，突然发现外面的走廊上洒落一地的盒子。
……
妈的。
没用上。
一个都没用上。
子肥泉可能是嫌碍手碍脚，到一半时说着什么她们古时候哪有这条件就摘了下来，随手丢到床下，继续面无表情地扑上去——最后一刻紧紧地钳住，一声不吭，死命地推都推不开。
后面几次就再也提都没提过那玩意。
……
——还有，她还是改不掉吃东西吧唧嘴的习惯。
“哗——”
何知行打开喷头，等着水变热，几滴水珠溅到他身上，一阵哆嗦。
卫生间的顶端有一个小窗，打开刚好可以看到毫无阳光的天空，似乎下起小雪，有几片飘了进来被水打掉，隐隐约约有一架武直入镜又消失。
水终于暖了，何知行站在底下，发出一声叹息，全身的肌肉放松下来。
“啪嗒。”
卫生间门开了又关上，子肥泉闪了进来，透着蒸汽氤氲看着他。
完了。
忘锁门。
“你要干吗？”
何知行问。
“我在洗澡，请出去，你看看你干得好事。”
他指了指身上的抓痕。
龙娘有些尴尬。
“抱歉。”
“不用抱歉，出去吧，我怕了，没有下次了——现在多少点？等一下还要去接江饴。”
“还有两小时，来得及。”
何知行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子肥泉咧了一下嘴，挠挠脸上的龙鳞，龙尾摆了摆。
“一起洗——这次保证不咬你抓你。”
她面无表情地把手伸到背后，咔哒一下锁上门。
……
不好。
——
“早上好啊！”
江饴拄着拐杖站在医院大门前，这姑娘臂力惊人地直接挥起一根拐杖问好，把两人吓了一跳。
何知行跑上去，从女孩身后的医生手里接过行李，子肥泉则扶她上车。
江饴的东西很少，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她换上了自己的白色长裙和绿色上衣，一扫病怏怏的感觉——虽然好像本来就没有。
“诶——姐姐好像有点开心呢！是有什么好事吗？！”
车子发动，她坐在后排问，那些枪械被清到了车尾箱。
“是啊，你姐姐可开心了，一天到晚折腾人。”
何知行瞪了一眼副驾驶的子肥泉，后者似乎心情真的不错，没有回怼，抱着手微笑地摸了摸江饴的头。
“诶？……折腾人是什么意思？”
“你要离开这了，我当然感到开心啊，等一下到店里放开来点，不用客气。“
龙娘露出了百年难遇的温柔表情。
”好！！！”
女孩欢呼出来。
……为什么不能在那方面也温柔点，哪怕轻一点也好啊。
——
车开进亚人墙，何知行出示证件，人变多了起来，全都在往第五安置所的方向走，不知道江逸的押车什么时候到。
他不停按着喇叭，拐进一条少人的道路。
计划是先送江饴和子肥泉去吃饭，然后何知行独自去第五安置所观看处决——管理部不少人也在，他得去会一会打个招呼——哦，对，宋绥，那个大小姐又来凑热闹了，这次是和宋议长一起。
等完事之后再回来接二人，送江饴去火车站，她的班次就在下午，一切都刚刚好——一个安置所近万人也得小半天才能走完。
……
一切都刚刚好。
远远地便望到了那栋案发的大楼，旁边的营区是45师，经历了此事后迪维娜也不给他们出来吃饭了，不用又担心什么错认真假饕餮种的戏码。
车停了，子肥泉把江饴扶下来，一起朝店里走去。
“你真的不来吗？”
女孩再问了一次，何知行摇摇头。
——我要亲眼看你姐姐被处死。
他苦笑着想。
“轰隆隆——”
一列黑车出现在路上，还有骑着摩托的警察和直升机，也是朝第五安置所驶去，管理部的两人对视一眼，子肥泉揽着江饴进了中餐馆。
“这里是力士满亚人管理部，请求加入队列。完毕。”
“许可，请跟在最后面，州警会指示你的具体位置，完毕。”
何知行等队列驶完，踩下油门跟上去，几个骑警给他让开。
“这是押送队列？完毕。”
特么说后面那两个字真烦。
“这是宋议长的护送队伍。完毕。”
……
看来那个千金也在前面的某辆车中。
——不多时，又有一个人的声音出现在了频段里。
“这里是联合矫正司令部，负责护送犯人前往第五安置所，与你们同路，我们……，请求加入队列。完毕。”
这个男声也被许可了，骑警再次散开，前方路口处拐进一队军车，武直也加入进来，何知行被夹在中间。
……
如果此时在天上看，有一条极长的队伍如蛇般于道路上飞驰，这里面只有一个亚人，但有几百名人类，他们要前往几万名亚人面前把那车队伍里唯独的亚人处死，来彰显北方联邦的正义。
一切尘埃落定，废城的生活正在等着他。
要结束了，力士满飘起雪来，洋洋洒洒，是天为此而下的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