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流G650在平流层平稳飞行，林辰靠在舷窗边，凝视着下方翻滚的云海。赞比西的雨季被远远甩在身后，但卡松加试验场的硝烟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穆拉吉少将在最后一次会谈中欲言又止的表情，姆贝基被宪兵带走时怨毒的回眸，还有那份刚刚签署却暗藏玄机的合作备忘录，都在提醒他——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老板，国内情况比预想的复杂。”夜枭将加密平板递过来，屏幕幽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三条坏消息。”
林辰接过平板，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
第一条，郑家残余势力与新兴“东海系”近期接触频繁，已在多个场合公开质疑NERIc的“过度扩张”。
第二条，能源部近期将进行重大人事调整，分管海外投资的王建明副部长可能接任即将退休的常务副部长。
第三条，西北能源李泽明称病休假已两周，其公司三个重点项目被突然叫停。
每一条信息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指向能源联盟的命门。
“还有这个。”夜枭调出一份内参简报，“《经济观察》下周将刊发系列报道，主题是《警惕海外资源投资陷阱》，执笔人是郑家的女婿。”
林辰闭目沉思，手指无意识地在真皮扶手上敲击。三短一长，这是他陷入深度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机舱里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和他指尖规律的叩击声。
飞机开始在首都机场下降，透过舷窗可以看到停机坪上等候的车队。不是NERIc的公务用车，而是三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奥迪，在暮色中静默如礁石。
舱门开启，干燥的北方空气涌入机舱。前来接机的张为民快步登上舷梯，这位一向稳重的副总此刻额头沁着细汗。
“部长要见你，现在。”他压低声音，递过一部加密手机，“路上看。”
车队驶出机场专用通道，没有开往金融街的NERIc总部，而是径直上了前往西山的高速。林辰点亮手机屏幕，一份标注“绝密”的简报弹出：
巡视组约谈了三名能源联盟的核心成员；
审计署突然进驻西北能源查账；
罗蔷蔷弟弟名下一家已注销的贸易公司被重新立案调查。
“他们这次是全方位出手。”张为民的声音发紧，“昨天部务会议上，王建明已经公开质疑赞比西项目的投资回报率。更麻烦的是...”他欲言又止。
“说。”
“他们找到了当年圭亚那项目的一个漏洞，说你擅自变更合同条款，造成国有资产流失。”
林辰眸光一冷。圭亚那项目是三年前他带队打通的南美桥头堡，当时确实在极端情况下做过临时调整，但最终为国家多争取了12%的股权。这分明是要把功臣变成罪人。
车队驶入西山，在盘山路上绕行。远处市区华灯初上，霓虹勾勒出城市的轮廓，却照不亮山间的迷雾。
林老爷子的小院隐在竹林深处，灯火通明。推门而入时，茶香扑面而来。罗老正在与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对弈，林辰认出那是已退居二线的原组织部长赵老。
“小辰回来了。”罗老落下一枚黑子，“老赵特意过来，有些情况要让你知道。”
赵老缓缓推过一张纸条，泛黄的宣纸上只有三个墨迹未干的字：“要变天。”
“三个动向。”赵老声音沙哑，“第一，有人要把能源安全上升到路线问题，说你主导的海外投资是重外轻内；第二，王建明联合东海系要在能源部安插人手，下周的常务会议很关键；第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罗老，“他们开始动罗家了。”
罗蔷蔷从内间走出，将一沓材料放在茶几上：“下午中办有人来家里，问起你在非洲的安保开支，特别关注了小组的预算。”
林辰快速翻阅材料，目光在某个名字上停留——王建明的女婿，郑家控股的私募基金，三笔共计五千万的资金往来。
夜枭的加密消息适时传来：
【确认《经济观察》专题背后有王建明授意】
【李泽明被查出心肌梗塞，住院期间谢绝一切探视】
【顾凡实验室被科技部暂停拨付科研经费】
四面楚歌。
林辰走到院中，深夜的山风格外凛冽。他拨通顾凡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女声依然冷静：“林董，冰焰二代样品测试通过，能量密度突破500wh\/kg。但科技部卡着产业化审批，说是要充分论证风险。”
“把实验室数据打包，明天我要用。”
他又打给夜枭：“重点查三件事：王建明儿子在澳洲的所有账户往来；郑家最近三个月的境外资金流动；还有，我要知道李泽明主治医生的名字。”
回到屋内，他平静地对两位老人说：“明天我去部里开会。”
老爷子颔首，将一枚温热的茶杯推到他面前：“瓷器要碎，也得碎在该碎的时候。”
次日清晨，NERIc总部大楼。
林辰刚在办公室坐下，张为民就急匆匆推门而入：“王建明带着巡视组的人来了，说要了解情况。”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王建明笑容可掬地坐在主位，身旁两位巡视组同志面无表情地打开记录本。
“林董，听说你在赞比西又打了场漂亮仗。”王建明慢条斯理地翻开文件夹，“不过有些同志反映，这个项目的风险控制存在隐患啊。特别是那个小组的经费支出，是不是应该做个专项说明？”
林辰正要开口，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顾凡拿着一份文件径直走到他身边：“林董，科技部急件，关于冰焰项目产业化审批的补充要求。”
她看似不经意地将文件放在桌上，最上面一页的角落，有个用铅笔轻轻标注的符号——那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几乎同时，林辰的手机震动，夜枭发来一条加密信息：
【确认李泽明主治医生与郑家有姻亲关系】
【王建明儿子在澳洲赌场欠债两千万】
【郑家资金正在做空NERIc债券】
林辰抬眼，迎上王建明意味深长的目光。棋局已经布好，现在该他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