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以命相护与星河长明
省城的夜色，从未如此粘稠而危险。林辰刚从沈清秋家中那片刻的温柔与脆弱中抽身，加密频道里就传来了王猛近乎嘶吼的警报：
“师父！紧急情况！我们监控到‘清洁工’信号异常活跃，目标矢量锁定——是沈医生家的小区！他们可能发现了我们的保护措施，要狗急跳墙，强行灭口！”
嗡——！
林辰的大脑仿佛被重锤击中，方才指尖残留的微温瞬间被冰封！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对方是如何精准定位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全体都有！最高战斗准备！目标沈医生家，拦截所有可疑人员！允许使用一切必要手段！重复，允许使用一切必要手段！”他对着话筒咆哮，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同时猛地踩下油门，性能卓越的轿车发出痛苦的嘶吼，轮胎摩擦地面冒出青烟，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那个他刚刚离开、承载着他最后一丝温存的方向。
街道两旁的霓虹化为扭曲的光带。林辰的心跳声如同擂鼓，撞击着耳膜，几乎要掩盖引擎的轰鸣。他疯狂地超车、闯过红灯，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清秋，等我！
与此同时，沈清秋家楼下。
伪装成物业维修和邻居的安保小组也收到了警报，瞬间撕破了伪装。两名队员迅速上楼护卫在沈家门外，其余人占据楼道和小区关键位置，武器上膛，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黑暗。
然而，“影先生”派来的“清洁工”，绝非普通匪类。
几声几乎微不可闻的消音器枪响过后，小区外围的两个监控探头应声熄灭。几道鬼魅般的黑影，利用夜色的掩护和精湛的潜行技巧，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从相邻楼体的外墙快速攀爬，直扑沈清秋家所在的楼层！他们避开了所有常规通道的防守！
“砰！”沈清秋家客厅的钢化玻璃窗骤然爆裂！一名黑影破窗而入，动作迅捷如豹，手中的微冲直接指向闻声从卧室出来的沈清秋和沈母！
“啊——！”沈母的惊叫声卡在喉咙里。
千钧一发之际！
“哒哒哒！”守在门外的安保队员悍然开火，子弹穿透木门，精准地打在闯入者持枪的手臂上，血花迸溅！微冲掉落在地。
但几乎是同时，另一个方向的厨房窗户也被突破！第二名杀手突入！
客厅瞬间变成狭窄的死亡区域！安保队员与闯入者展开近距离激烈交火，子弹横飞，家具碎裂，沈清秋和母亲被吓得瘫软在地，紧紧抱在一起。
就在一名杀手突破火力压制，枪口再次瞄向沈清秋的瞬间——
“清秋！趴下！”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怒吼从破碎的窗口传来！林辰的身影如同天神般（或者说，如同扑火的飞蛾）出现在窗口！他竟是凭借惊人的爆发力和对楼体外墙结构的熟悉，直接从楼下攀爬了上来！
没有任何犹豫，他猛地扑向沈清秋，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地将她护在身下！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辰的身体剧烈地一震，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他背后的衣衫。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从背部炸开，迅速蔓延至全身，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
“林辰——！！！”沈清秋的尖叫声凄厉得划破夜空，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
那名开枪的杀手还想补枪，却被拼死反击的安保队员瞬间击毙。
剩下的战斗很快结束。训练有素的安保小组在付出两人轻伤的代价后，最终将侵入的两名“清洁工”全部击毙。
但此刻，没有人去关注战果。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上。他依旧保持着护住沈清秋的姿势，背后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鲜血正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
沈清秋手足无措地抱着他，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滴在他苍白的脸上。她的声音破碎不堪：“林辰……林辰你别吓我……你坚持住……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林辰的意识在剧痛和模糊中漂浮，他努力地想抬起手，擦去她的眼泪，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只能艰难地扯动嘴角，试图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没……没事……别怕……你……没事就……好……”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
省人民医院，抢救室的灯光亮得刺眼。
门外，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沈清秋瘫坐在长椅上，身上沾满了林辰的血，脸色比纸还白，身体不住地颤抖。沈母在一旁默默垂泪，不断祈祷。
闻讯赶来的秦梦雪，一身警服还带着夜间的寒气，她看着抢救室紧闭的门，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她强迫自己冷静，指挥手下彻底清查现场，封锁消息，并加强了医院所有的安保。
慕容晚晴也来了，她褪去了平日里的妖娆风情，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装，脸色冷峻，眼神深处却翻涌着后怕和一种复杂的情绪。她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从国外调派最好的医疗专家连夜赶往省城。
甚至连远在京城的叶瑾瑜，也连夜打来了电话，声音沙哑而急切，动用了最高层的关系，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挽救林辰的生命。
这一刻，所有的隔阂、醋意、矜持，在林辰生死未卜的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她们的心，被同一种巨大的恐惧和担忧紧紧攫住。
抢救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黎明再次降临，抢救室的灯光终于熄灭。
主治医生疲惫地走出来，迎着几位女性瞬间聚焦的、充满绝望与希冀的目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万幸！子弹离心脏只差毫厘，失血过多，但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还没脱离危险期，需要送IcU密切观察。”
一瞬间，沈清秋几乎虚脱般软倒在地，被秦梦雪和慕容晚晴一左一右同时扶住。三个女人的手，第一次，因为同一个男人，而触碰在一起。
……
三天后，IcU病房外。
林辰终于脱离了危险期，转入了重重保护的特殊病房。他醒来的时间很短，大多时候仍在昏睡。
沈清秋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外面，憔悴了许多，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秦梦雪和慕容晚晴也会轮流前来，沉默地站在窗外看一会儿，然后离开处理繁重的工作和调查。她们之间几乎没有对话，但一种诡异的、基于共同关心的默契，正在悄然形成。
这天傍晚，沈清秋端着温水走进病房，准备给昏睡中的林辰用棉签润湿嘴唇。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睁着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依旧虚弱，却清澈而温柔。
沈清秋的脚步顿住了，眼眶瞬间又红了。
他艰难地动了动没有输液的手，示意她过去。
沈清秋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指。
“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几乎只是气音，“又让你……担心了……”
沈清秋摇了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滴落在他的手背上：“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不是我……你不会……”
“傻话……”林辰费力地打断她，“保护你……是我……心甘情愿……”
他停顿了许久，仿佛积蓄着力量，然后，目光掠过窗外（虽然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开口：“她们……也来了……是吗？”
沈清秋的身体微微一僵，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林辰闭上眼睛，脸上掠过巨大的痛苦和愧疚，声音更加艰难：“清秋……我……我知道我很混蛋……我不值得……我不求你原谅……只是……我无法……无法看着你们任何一个人……因我而受到伤害……那天晚上……如果我晚到一秒……”
他的话语破碎不堪，充满了无力的自责。
沈清秋看着他苍白虚弱的样子，看着他背上那狰狞的伤口，想起他毫不犹豫扑过来的那一刻，想起门外那两个同样担忧焦虑的女人……
她心中的那堵冰墙，在那舍身相护的瞬间，其实就已经轰然倒塌。剩下的，只是如何面对和安置那满地的碎冰。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勇气，握紧了他的手，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林辰，别说了……我……我明白了。”
她抬起头，目光望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另外两个身影。
“我无法假装大度，说我不在意……我的心还是会痛……”她的眼泪无声滑落，“但是……我看到了，也感受到了……她们……和我一样……都把你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这次，如果没有她们……我可能……”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看向林辰，眼神里有一种破碎后的重生，一种无奈的、却又是主动选择的释然。
“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我不能再……只顾着自己的心痛了……”她颤抖着，一字一句地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你先好起来……至于她们……”
她停顿了许久，终于轻声说道：“只要你不负我心……只要她们……不来伤害我和家人……我……我可以试着……不去敌对。”
这不是认可，更不是和睦相处。这是一种在极端情况下的妥协，是一种基于现实和巨大恩情的、无奈的退让。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在经历了生死之后，所能做出的、最艰难也是最宽容的决定。
对于林辰而言，这已是黑暗中所能企及的最耀眼的光芒。
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混着欣慰与无边的愧疚。
窗外，夜色渐深，星河悄然铺满天际。
病房内，无声的泪水与交握的双手，诉说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复杂情感。
前路依然漫长，心结未必完全解开。
但在这一刻，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理解与妥协，如同星河倾泻，暂时照亮了这充满荆棘与纠葛的感情迷局。
活下去，成为了所有人心中，最重要、也最一致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