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心里有数就行!注意影响,千万别让人抓住把柄!”
“您放心,李主任,我们一定遵纪守法,绝不给街道抹黑。”林向阳保证道。
李爱华摇摇头,带着满腹的担忧走了。
王翠花见街道主任都没说什么,撇撇嘴,暂时偃旗息鼓,但那双眼睛里,依旧闪烁着等着看笑话的光芒。
最初的几天。
“向阳互助组”的门庭堪称冷落。
除了几个好奇的孩子跑来张望几下,并无真正的生意上门。
邻居们大多持观望态度,谁也不相信几个半大孩子能真从破烂里变出钱来,更不愿当那个“冤大头”。
王翠花更是没事就溜达过来,阴阳怪气几句:“哟,还没开张呢?我就说吧,这破烂玩意谁要啊?”
“等着吧,过几天就得当柴火烧啰!”
面对这些,林向阳丝毫不为所动。
他深知万事开头难,尤其是在信任度极低的环境下。
他一边带着弟妹继续精细化整理零件,甚至利用简单的工具尝试修复一些损坏不严重的车锁、车铃等小物件;一边在思考如何打开局面。
转机,在一个午后悄然降临。
当时,林向阳正用自制的简易工具,试图修复一个卡死的轴承。
院门外来了一个穿着蓝色工装、面露愁容的中年男人,他迟疑地看着那块“向阳互助组”的木牌,又探头往院里望了望。
“请问……这里,能修东西吗?”男人声音不大,带着试探。
林向阳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去:“同志,您好!我们这儿能修一些简单的家伙事儿,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来人是红星第二机械厂后勤处的工人,姓周。
他负责管理的几栋厂区单身宿舍,不少门窗因为年久失修,合页锈死、插销损坏、玻璃松动,报上去很久了,厂里维修任务重,一直排不上号。
眼看天气越来越冷,漏风严重,住宿的工人们意见很大,周师傅挨了批评,心急如焚,自己又不懂修理,这才病急乱投医,听人说起大杂院有这么个“互助组”,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找来。
“门窗?具体是什么问题?”林向阳心中一动,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周师傅大概描述了一下情况:主要是合页锈蚀开关不畅,插销变形关不严实,还有一些窗户的腻子老化,玻璃松动。
“这些……你们能修吗?”
周师傅看着林向阳年轻的面庞,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林向阳没有立刻大包大揽,而是沉稳地回答:“周师傅,合页除锈上油、更换损坏的插销,这些我们可以试试。玻璃腻子可能需要特定的材料,我们得看看能不能找到替代品。要不,您先带我们去看看具体情况?”
他的谨慎和务实,反而让周师傅增加了一丝好感。
“行!那就劳烦小同志跟我去厂里看一眼?”
林向阳吩咐晓梅和卫国看家,自己带上一个装有常用工具(主要是扳手、钳子、螺丝刀、锤子以及一小罐之前用动物油脂和石墨自制的防锈润滑膏)的小布包,跟着周师傅来到了红星机械厂的单身宿舍区。
几排红砖楼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少窗户的确如周师傅所说,歪斜着,关不严实,有的甚至用木板或纸板挡着。
周师傅指了几间问题最典型的宿舍。
林向阳仔细检查了门窗的损坏情况,心中已有计较。
这些问题对于前世动手能力极强的他来说,并不复杂,关键在于工具和材料。
“周师傅,问题我看过了。锈死的合页我们可以拆下来清理上油,损坏的插销,如果您能提供新的,我们可以更换,如果没有,我看看能不能用带来的零件修复或者改制。玻璃暂时没办法,需要油灰。”
林向阳给出专业的判断。
“新的插销库房有一些!油灰……我想办法去搞一点!”
周师傅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希望大增,“那……这工钱怎么算?”
林向阳早有准备,他报出了一个极低的价格:“周师傅,我们主要是互助性质。这样吧,修好一扇门或者一扇窗,无论问题大小,我们都只收五分钱手工费。如果需要更换小零件,另算,保证比外面便宜。您看行吗?”
这个价格低得让周师傅咋舌!外面请个师傅,上门费都不止这个数!
“行!太行了!”
周师傅一口答应,“那就先从这栋楼开始!”
林向阳立刻返回大杂院,叫上卫国,带上更多工具和那包修车积攒下的、可能通用的螺丝螺母等小零件,重返宿舍区。
兄弟俩就在宿舍楼下找了块空地,开始了工作。
卫国力气大,负责拆卸锈蚀严重的合页和拧动顽固的螺丝。
林向阳则负责精细活:用砂纸和破布清理铁锈,涂抹自制的润滑膏,修复变形的插销舌片,用带来的零件适配更换。
他的动作麻利、精准,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老练。
遇到特别难拆的,他会观察片刻,然后利用杠杆原理,巧劲一撬,便解决问题,让在一旁观看的周师傅暗自点头。
一下午的时间,兄弟俩合力修好了整整十扇门窗!
效率之高,令周师傅喜出望外!
结账时,周师傅拿出五毛钱,又额外加了一毛:“向阳啊,这是工钱,多出的一毛,是奖励!你们这手艺,没得说!明天还来不来?还有好几栋楼呢!”
握着这实实在在的六毛钱,感受着那硬币沉甸甸的分量,林向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这不仅是他重生后,第一次通过正规的“技术服务”获得的稳定收入,更是“向阳互助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虽然微薄,却意义非凡!
“来!周师傅,我们明天一准来!”林向阳用力点头。
当林向阳和卫国带着工具和收入,踏着夕阳返回大杂院时,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劳动后的疲惫与兴奋的红晕。
尤其是当林向阳将那六毛钱交给晓梅,让她郑重地记在账本上,并在“收入”一栏写下“维修厂区宿舍门窗,0.60元”时。
晓梅的眼睛亮得如同星辰,卫国更是憨笑着挠头,只觉得一下午的辛苦都值了。
一直暗中关注着林家动静的王翠花,看到周师傅客客气气地将林向阳兄弟送出门,又看到他们似乎真的拿到了钱,那张刻薄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难道……这些小子,真能从破烂和手艺里掏出食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