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如同新芽破开焦土,在他混乱渐消的识海中顽强升起:这力量,是他的!这具在毁灭与新生边缘挣扎的躯壳,正在回应他的意志!
这念头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狂澜。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近乎贪婪的渴望瞬间压过了所有疲惫和痛楚。
他需要更多!
需要更清晰地感受这具身体,感受那潜藏在血脉深处、被造化珠赋予的力量!
意念不再犹豫,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再次刺入右臂那沉重搏动的核心——那如同星辰般重新点燃的力量源头。
这一次,不再是粗暴的压制或宣泄,而是……感知,引导,如同抚摸一颗新生的心脏。
那沉重脉动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生长。不是血肉,不是骨骼,而是一种……“形”。
一种在造化珠浩瀚生机与自身意志双重催发下,于臂骨废墟之上悄然勾勒出的、古老而玄奥的轨迹轮廓。
意识沉入那脉动深处。
嗡鸣声变得更清晰了,不再是单纯的低沉,其中仿佛夹杂着极其细微、却充满生机的……破壳声?如同种子顶开坚硬的地表,嫩芽舒展。
就在这意识的聚焦点,在那脉动核心最深、最暗的焦黑废墟之上,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翠意,悄然浮现。
那不是光,而是色彩,是生命最原始的绿意。
它如此渺小,如此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熄。
但它就在那里,扎根于臂骨最深处的残骸,根系似乎缠绕着那搏动的星辰核心,汲取着造化珠温润浩瀚的余韵和他自身意志凝聚的脉动之力。
程野的呼吸骤然停滞。
造化树苗。
这个词毫无征兆地撞入识海,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契合感。
这翠意太微弱,仿佛只是意识投射的幻觉。
但当他凝聚全部心神去“看”,那点绿意却愈发清晰。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由纯粹的生命能量和某种玄奥法则构成的虚影,但它的形态——那初生的、带着两片稚嫩胚叶的形态,分明就是一株刚刚破土的树苗!
它每一次微不可查的“呼吸”,都与他右臂的脉动、与体内流淌的造化珠气息完美同步。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那点翠意似乎就凝实一分,舒展一丝。
一股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联系感,如同无形的脐带,瞬间贯通了他的意识、他的右臂、那点翠意,以及深藏于他体内某处、那枚沉寂的造化珠本体!
这联系并非单向的汲取,更像是……共生?循环?
他的意志催生了它,造化珠的生机滋养了它,而它的每一次搏动与舒展,又反哺出一股比造化珠原始生机更精纯、更凝练、也更……契合他自身血脉的奇异力量!
这力量不再是之前那狂暴灼热的岩浆,也不是造化珠温润浩瀚的洪流。
它像一股清泉,带着新生的、纯净的、却蕴含着无限生机的气息,自那点翠意中流淌而出,沿着新生的经络,温柔而坚定地漫延开来。
所过之处,那沉重如铅的疲惫感被丝丝缕缕地化开,如同冰雪消融。
骨骼深处细微的钝痛被抚平,新生的血肉组织贪婪地吸收着这股精纯的生机,发出细微的、满足的嗡鸣。
掌心撕裂的伤口,传来一阵清凉的麻痒,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生命在忙碌地修补。
程野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新生的皮肤变得更加坚韧,新生的肌肉纤维在欢呼,新生的骨骼在低吟着强化。
这不再是毁灭后的粗暴覆盖,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新生!
被造化珠重塑的躯壳,正在这株奇异树苗反哺的精纯力量下,进行着更深层次的优化与融合!
这变化如此细微,却又如此真实地发生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缓缓地,将嵌在岩石中的右掌拔了出来。
动作依旧缓慢,带着新生的僵硬,但那份迟滞感明显减轻了。
五指摊开,掌心向上。
借着铅灰色天穹微弱的光,他凝视着自己的手掌。
那五道被岩石犁出的深痕,边缘的皮肉已经不再流血,伤口处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带着微弱翠意的光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
指尖微动,这一次,不再是笨拙的蜷缩,而是……尝试着凝聚。
意念沉入右臂深处,沉入那点翠意。
不再是呼唤,而是请求,如同请求一位初生的伙伴。
嗡……
那点翠意轻轻一颤,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力量流瞬间回应了他的意志,毫无阻碍地汇聚于掌心!
没有灼热,没有狂暴,只有一种温润的、充满生机的力量感,在掌心氤氲流转,形成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带着微弱翠绿光晕的气旋!
这气旋如此微弱,仿佛一口气就能吹散。但它真实地存在着,稳定地旋转着,散发着纯净的生命气息。
程野的嘴角,那抹带着血腥气的笑意,终于彻底化开,变成了一种纯粹的、带着震撼与狂喜的弧度。
造化珠……树苗……新生……力量……
这一切,都开始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一段时间过去,程野基本掌控了这具新生的身体,考虑再三后,决定先离开,这片地方基本成了一片废墟,可能会引来其他人,只能彻底掌控身体后再做打算。
程野深吸一口气,胸腔中新生的肺泡贪婪地汲取着混杂了尘土与硝烟气息的空气。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右臂,那股沉甸甸的铅水感已淡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血肉筋骨浑然一体的坚实感,每一次细微的屈伸,臂骨深处那星辰脉动便与掌心树苗的翠意同步呼应,流淌出温润而坚韧的力量,滋养着每一寸新生的肌体。
左臂也在这股精纯生机的浸润下,褪去了僵硬迟滞,动作间虽仍不如右臂那般圆融如意,却已不再拖累。
他双手撑地,新生的脊椎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如同嫩竹拔节般的脆响,将沉重的身体从冰冷的岩石上缓缓推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