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核不再是推开黑暗,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苍白射线,如同刺穿黑夜的冰棱,以超越思维的速度,无视了中间角力的混乱力场,精准无比地射向枯井深处那片坍缩蠕动的黑暗核心!
“噗——!”
那声音并非锐器刺入肉体的闷响,也非能量爆裂的轰鸣,更像是某种极度凝滞、冷硬的胶质囊被瞬间蚀穿的声响。
枯井深处那片坍缩蠕动的黑暗核心,在被苍白射线命中的刹那,骤然向内凹陷、塌缩,如同被无形巨口狠狠吸吮。
没有预想中的崩解或爆炸,只有一种更为深邃的“寂静”以井口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仿佛连声音本身都被那射线蕴含的绝对零度冻结、剥夺。
翻涌的黑暗巨爪、扭曲的怨毒面孔、无形的冲击……所有沸腾的恶意与狂暴,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紧接着,被射线贯穿的核心处,猛地迸溅出大蓬粘稠如焦油的漆黑物质。
它们并非飞散,而是如同被剥落的沉重皮壳,带着令人牙酸的、仿佛冻裂内脏般的“咔嚓”声,大块大块地剥落、砸向井壁和周围的废墟。
每一块剥落的“焦油”表面,都隐约浮现出村民最后时刻痛苦扭曲的面容残影,无声地张合着嘴,随即被更深的黑暗吞噬、同化。
剥落的核心内部,并非空洞,而是显露出一片更为纯粹、更为粘稠、仿佛由凝固的夜本身构成的漩涡。
那漩涡缓缓旋转,中心一点幽邃到极致的暗芒,如同深渊之眼,无声地注视着井外持光而立的程野。
它不再咆哮,不再翻涌,但那股源自亘古的冰冷恶意与饥渴,却比之前任何狂暴的冲击都更加纯粹、更加沉重地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在整片荒原之上,连程野身周那绝对的寂静领域都似乎被这纯粹的“暗”浸染,微微凝滞。
那漩涡无声旋转,每一次微不可查的脉动,都带动着井壁四周剥落的焦油物质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聚合,试图重新覆盖那暴露的深渊之眼。
井沿渗出的粘稠黑液骤然加速流淌,不再是漫溢,而是如同无数细小的黑色触手,疯狂攀附、缠绕着剥落的碎块,将它们重新拖拽、融合回那纯粹的黑暗漩涡边缘,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粘稠的拉扯声。
漩涡中心那一点幽邃的暗芒,在程野冰冷目光的锁定下,极其缓慢地加深了颜色。它不再仅仅是注视,更像是一种……烙印。
一种源自存在本源的、冰冷而贪婪的印记,试图穿透程野身周那凝滞的寂静领域,直接烙刻在他的灵魂感知之上。
程野感到一股并非物理冲击的“重量”,一种纯粹概念性的“暗”之本质的压迫,沉甸甸地碾压而来,仿佛要将他的思维、他的意志、他存在的“光”都彻底拖入那片凝固的夜中,同化为漩涡的一部分。
他周身那沉凝如渊的冰冷气息,在这纯粹的“暗”之本质的浸染下,第一次发出了细微的、仿佛冰层持续崩裂的细密脆响。
绝对的寂静领域边缘,光线产生了更为诡异的扭曲,不再是拉长,而是如同被无形之手揉皱的丝绸,形成一片片破碎而不断变幻的暗影褶皱。
领域内部,那亿万无形冰晶的旋转似乎也凝滞了一瞬,被一种粘稠的阻力所包裹,每一次切割冻结黑暗的湮灭,都变得比之前更加艰难,消耗着更为本源的力量。
程野托着那已化为核桃大小、却凝练到极致的苍白光核的右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皮肤下的血管如同冰封河面下奔涌的暗流,清晰可见地搏动着。
他唇角那抹冰封的弧度依旧未变,但那双穿透扭曲光影、死死锁定枯井深处的眼眸,冰封的探究之下,锐利的锋芒暴涨,如同两柄淬炼了万载寒冰的利刃,悍然刺向那试图烙印他灵魂的深渊之眼。
没有言语,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意志层面更为纯粹、更为决绝的对抗,在无声中轰然碰撞!
枯井深处,那纯粹黑暗的漩涡仿佛感应到了这意志层面的悍然反击,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一丝。
漩涡中心那深邃的暗芒猛地收缩,又瞬间膨胀,如同一次无声的心跳。井壁四周,那些被粘稠黑液重新拖拽融合的焦油碎块,表面浮现的村民痛苦面容残影骤然变得清晰无比,无数张扭曲的嘴在同一时刻无声地开合到极限,将最后一丝被黑暗吞噬前的极致怨毒与绝望,尽数灌注到漩涡之中!
“咯吱…咯吱…”
一种令人牙酸、仿佛古老巨轮在锈蚀轴承上强行转动的摩擦声,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在程野的感知深处响起。
那纯粹的黑暗漩涡,在吸纳了这凝聚到顶点的负面之力后,旋转的形态开始发生改变。
它不再是一个稳定的平面漩涡,中心那点暗芒如同活物般向上凸起、拉长,缓缓地……探出了一截由纯粹“暗”之本质构成的、介于实体与虚影之间的……尖端。
像一根即将刺破茧房的毒刺,又似深渊睁开眼眸后,缓缓伸出的第一根冰冷触须。尖端所指,正是程野眉心!
那截由纯粹“暗”之本质凝聚的毒刺尖端,仿佛承载了整个凝固漩涡的恶意与重量,无声无息地刺破了空气——不,是刺破了程野身周那凝滞的寂静领域本身!
领域边缘破碎的暗影褶皱如同脆弱的琉璃被巨力洞穿,发出无声的哀鸣。
尖端未至,一股超越物理冲击的、源自存在本源的“湮灭”感已率先降临。程野眉心的皮肤瞬间传来针砭般的剧痛,仿佛灵魂最核心的部分即将被那冰冷的“暗”之烙印彻底贯穿、冻结、同化。
他周身持续不断的冰层崩裂脆响骤然密集,亿万无形冰晶的旋转在那种粘稠到极致的阻力中发出艰涩的摩擦声,领域内的光线被彻底揉碎,陷入一片混沌的暗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