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试炼场上带回来的紧张与亢奋。
苏晓雨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刚才那股君临天下的威压。
即便只是旁观，也让她心神激荡。
白取心则完全相反，他瘫在沙发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队长，刚才真他娘的解气！”
“你是没看到那个老生的脸，跟吃了苍蝇一样，又青又白！”
洛冰为大家倒了水，递给陆禾一杯。
“你今天这么做，不怕引起学宫高层的不满吗？一下子把新生全得罪了。”
“不满？”陆禾接过水杯，抿了一口。
“他们挑衅在先，我已经很仁慈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接下来我们干嘛？还去上课吗？”
白取心从沙发上弹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陆禾。
“不去了。”陆禾直接摇头。
“文史课没啥意义，战斗课……”
“与其在课堂上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去接任务，在生死之间磨练来得更快。”
前世作为历史系的研究生，这个世界的历史又是残缺的。
去听那些教授讲天魂知识，无异于博士生去旁听幼儿园。
至于战斗，纸上谈兵永远比不上真刀真枪。
“那我们去任务中心看看？”苏晓雨提议。
陆禾正要点头，别墅的门被敲响了。
林薇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激动与困惑的神情。
“陆队长！祭酒大人……祭酒大人传话来了！”
几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
“祭酒？”陆禾有些意外。
他以为自己这点破事，最多引来执法队的警告。
没想到会直接惊动祭酒。
“是的。”林薇喘匀了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祭酒大人说，为了奖励大秦队在实战测试中的优异表现。”
“特别是陆队长打破了半步觉醒的力量测试记录。”
“学宫决定，给予你们一项特殊的奖励。”
“什么奖励？”白取心好奇地凑了过来。
林薇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提前准许你们……进入‘天之痕’，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实战试炼！”
“什么？！”白取心一下子跳了起来。
“天之痕？是我们想的那个天之痕吗？”
“是的。”林薇用力点头，用手指了指上方。
“就是那里。”
“祭酒大人的原话是，‘璞玉需以险锋琢，温室里长不出参天大树’。”
“让你们即刻准备，明天一早，学宫会有专人送你们进去。”
别墅里瞬间安静下来。
稷下学宫位于蓬莱城。
蓬莱城是一座浮空城，就挨着天之痕“归墟之眼”下面。
站在蓬莱城的室外，只要抬头，就能看到那贯穿天际的“大口子”。
三大天之痕之一的归墟之眼。
苏晓雨的脸色有些发白。
天之痕，那可是全球最危险的地方。
是无数高阶觉醒者和精锐军队镇守的禁区。
他们这些才入学几天的新生，真的要去那里？
洛冰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凝重。
只有陆禾，想得更多。
奖励？这奖励未免也太“重”了。
孙清，这位稷下学宫的祭酒，天魂是【荀子】。
讲究循序渐进，最重规矩。
他今天的行为，无疑是打破了规矩，甚至是践踏了规矩。
陆禾的脑海中闪过了荀子的思想——“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荀子认为人性本恶。
礼法是约束人性之恶的工具。
孙清觉醒了【荀子】，他的行为逻辑必然离不开“秩序”与“规矩”。
那么，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是“借刀杀人”？
想利用天之痕的危险来除掉自己这个不稳定因素？
不像。
如果想杀他，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是“考验”？
看看他这个“霸道”的家伙，在真正的绝境中会是什么样子？
有可能。
陆禾的思绪飞速转动，他将自己代入孙清的视角，试图推演其背后的逻辑。
或许，孙清是想将他这头猛虎，暂时关进一个更大、更危险的笼子里。
既能让他远离学宫这个“瓷器店”。
避免他惹出更大的麻烦，又能观察他的成色。
看来，寻找新队友的想法只能暂时搁置了。
他不知道的是。
这份“奖励”，源头并非孙清，而是另一位他意想不到的人。
……
两天前，还是那间古朴的静室，茶香袅袅。
孙清正摆弄着他的茶具。
对面坐着的，却是一个身形魁梧如山，穿着一身军装的男人。
“老孙，别摆弄你那套破玩意儿了，给我来杯痛快的。”
蒙正的声音如同洪钟。
孙清眼皮都没抬，“粗鄙武夫，只配喝水。”
蒙正也不生气，自顾自地从桌上拿起一个茶杯。
将孙清刚泡好的第一道茶水一饮而尽，咂了咂嘴：“没劲。”
孙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蒙正今天来，又是为了那几个小家伙。
“说吧，又有什么事？”
“我看了他们的实战考核报告。”蒙正脸上带着感慨。
“还有广场那段监控，白取心那小子！”
“太对味了！”蒙正一拍大腿，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那股杀伐之气，锋芒毕露，好！太好了！”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世珍宝。
孙清慢悠悠地给自己续上茶，淡淡道：“所以呢？”
“所以，不能再让他们待在学宫里了！”蒙正语气坚决。
“温室里养不出猛虎！”
“特别是那个陆禾，他的天魂，我到现在都没看透。”
“还有那个白取心，必须让他们尽快见血！真正的血！”
孙清放下茶杯，终于正眼看向他：“你想怎么做？”
“把他们丢进‘归墟之眼’！”蒙正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会亲自在那等着他们！”
孙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盯着蒙正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看来，你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莽夫啊。”
蒙正的老脸一红，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什么意思？”
“你那点小心思，瞒得过谁？”
孙清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陆禾已经把王家得罪死了。
王家最近应该会刻意避讳与陆禾等人的冲突，但暗地里的手段可不好说。
什么杀手组织，什么地下交易，总有办法能渗透进来。
“你是怕他们被人下黑手，才想把他们送到天之痕里去吧？”
天之痕有重兵把守，内部局势更是变幻莫测。
任何外来者都难以潜入。
把陆禾他们送进去，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被说中心事，蒙正有些尴尬，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
“我这也是为了锻炼他们！”
孙清没有再揭穿他，只是沉吟了片刻。
两天后，他才终于做出了决定。
蒙正的担忧不无道理，而陆禾今天在试炼场的表现。
也确实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那股视众生如蝼蚁的霸道，若不加以引导和磨砺，未来必成大患。
送他去见见真正的地狱。
见见那些为了守护人类而浴血奋战的将士。
或许，能让他那颗霸道的心，多一些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