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为什么要替我说话？”
她垂着头，声音像冰凌划过玻璃，带着刺骨的寒意。
“不用客气。”林亦尘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许星喉头一哽，所有话语都被堵了回去。
她根本不是在问这个……她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他总是这样理所当然地替她发声？
“许星，”他的视线忽然沉静下来，直直地望进她低垂的眼里，那目光郑重得让她心慌，“谢谢你救了我。”
许星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又骤然松开。
许星眼睫微颤，下意识地想避开那灼人的视线。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秦若云走了进来……
“亦尘！你怎么坐起来了？”她声音里的柔和瞬间被惊诧取代，几步抢到床边，双手几乎要扶上他的肩膀。
“伤口还没好呢！快躺下，你爸千叮万嘱让你别乱动，忘了？”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关切与责备。
“知道了，妈。”林亦尘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顺从地躺了回去。
秦若云这才松了口气，目光转向旁边的许星，落在床头柜那个孤零零的蓝色保温盒上。
“许星，家里给你送饭来了？”她一边给儿子盛着热气腾腾的粥，一边自然地问道，“阿姨还想说今天多带一些，给你也盛一碗吧？”
“嗯！”许星的声音很轻，像飘落的羽毛。
“那……你家人呢？”秦若云搅动着粥碗，随口又问。
“有事，先走了。”林亦尘的声音抢在许星之前响起，快得有些突兀。
“哦……”秦若云顿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
“那好，阿姨喂完亦尘就喂你！”
说话间，盛满粥的汤勺已温柔地递到了林亦尘唇边。
许星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秦若云小心翼翼地吹着气，林亦尘乖顺地张嘴，粥碗里升腾的热气模糊了母子间那份无需言说的亲昵。
她缓缓垂下眼帘，视线落在自己交叠在膝头、略显苍白的手指上。
如果……妈妈在就好了……
秦若云很快喂完了林亦尘，又盛了一碗粥走到许星床边。
“来，许星，趁热吃点。”她将汤勺递到许星嘴边，声音温和。
“不用，谢谢阿姨，我不饿。”许星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傻孩子，说什么不饿！”秦若云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柔软坚持，像春日里裹着花瓣的风，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你还在恢复期，营养要跟上！听话，张嘴。”她又将汤勺往前送了送。
许星的目光在那勺温润的粥上停留了一瞬，最终还是微微张开了嘴。
“你家里人还给你炖了人参粥啊？”秦若云瞥见许星保温盒里隐约可见的参须。
一边喂她，一边温和地搭话，“真是有心了。”
许星含住温热的粥，人参特有的甘苦在舌尖弥漫开来。
然而，秦若云话语里那份对“家人用心”的肯定，却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在她心上。
她只是机械地吞咽着，眼神依旧清冷，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冰。
好淡……
真的……一点盐都没放吗？
夜晚的时候，下过一场急雨。
许星在药力的作用下昏沉睡去，醒来时，病房的窗帘缝隙里正渗进一层薄薄的、水洗过的晨光。
空气里有消毒水混着潮湿泥土的味道。
王姨端着脸盆从洗手间出来，盆沿搭着条拧得半干的毛巾。
她看见许星睁着眼看着窗外的毛毛细雨，空洞的目光里还残留着梦的碎屑。
“星星你醒啦？”王姨的声音沙哑，却也努力扬起一点温吞的调子。
她走近床边，把脸盆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拂开许星额前微湿的碎发。
“来，阿姨给你擦把脸，精神精神。” 她动作很麻利，手指却有些凉。
许星没应声，甚至没转动眼珠。
如同人偶被摆弄，她只是静静地躺着，任由那带着凉意又微微潮湿的毛巾覆上自己的额头、脸颊、脖颈。
温水触碰到皮肤，带来一点真实的温热感，但很快又被毛巾带走水分时的微凉取代。
一下，一下，没什么特别舒服的感觉，只是把残留的昏沉和夜里不自觉渗出的薄汗擦净。
擦完脸和脖子，王姨又仔细地替许星擦了擦手，指尖、指缝都没落下。冰凉的金属盆沿撞在柜子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许星依然躺着，眼睫低垂，目光重新落回天花板上那片光斑。
晨光又亮了些，空气里的消毒水味似乎也更浓了一点。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许星病床前投下细密的光栅。
程时彤带来的漫画书整齐地摞在床头柜上，封面的热血少年们举着刀剑，色彩刺得人眼睛发胀。
许星只是沉默地低头，用唯一能活动的右手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俄罗斯方块坠落的电子音效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单调。
“星星，我带那么多漫画来，你真的一眼都不想看吗？”程时彤坐在许星身边翻阅着其中一本漫画，看着许星的目光掺着一丝撒娇。
“你可知道我把这些漫画拿过来，这右手都差点废了呢！”一边说还一边摇晃着自己的胳膊。
见许星没有理会自己，她想一把抢走许星的手机……
忽然，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程时彤快速地转过脑袋看向门口。
“许星，我们来看你了！”
一个清冽干净的男声滑入房间，像带着阳光的微风。
许星手指一僵，正在旋转的L形方块悬停在半空。
她有些迟缓地抬起眼，循着声音望向门口。
逆着走廊的光线，三个极为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门框。
他们穿着干净的休闲装，清一色超过一米八的身高带来无声的压迫感，阳光勾勒出利落的肩线和年轻紧实的轮廓。
三个人都生得异常白皙，眉眼轮廓清晰，气质各不相同却都干净得像是从哪个重点高中的海报里直接走出来的优等生模特。
许星微微睁大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按灭了手机屏幕，病房里骤然只剩下空调细微的嗡鸣。
她清澈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茫然和惊诧，慢慢扫过这三张陌生的、堪称英俊的脸庞。
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