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公寓楼下，暮色渐沉。戚海敏的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副驾驶上的林汐。她纤细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留太久，屏幕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像一束照进深井的月光。
是回家还是出去走走？戚海敏放轻声音问道，仿佛怕惊扰了林汐眼中那层薄雾般的泪光。
林汐猛地锁上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戚海敏还是瞥见了手机屏幕，都是林汐的照片——那是他准备给她的礼物。难道她不喜欢？
我领你去游乐场吧！林汐突然抬头，嘴角扬起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眼角的泪光却更明显了。
戚海敏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发动车子。他知道那个游乐场，是城郊新开的大型娱乐中心，霓虹灯在夜色中格外耀眼。半小时的车程里，林汐一直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游乐场的彩灯将夜空染成梦幻的彩色。林汐一下车就拉着戚海敏直奔射击区，脚步轻快得几乎要跑起来，像是急于逃离什么。
虽然我喜欢玩这个，但是我不会...林汐拿起一把气枪，枪身在她手中显得格外沉重。她转头看向戚海敏时，眼中闪过一丝脆弱，像是迷路的孩子在寻求指引。
戚海敏接过枪，手指不经意擦过林汐冰凉的指尖。看这里，他微微俯身，下颌线在霓虹灯下勾勒出坚毅的弧度，把准星和目标连成一线，呼吸要稳。
十环的电子音响起时，林汐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学着戚海敏的样子，却把枪架在桌面上，像个谨慎的狙击手。第一枪八环，她皱了皱鼻子调整姿势，接下来连续五个十环让电子音几乎连成一首歌。
小妞可以啊！戚海敏鼓掌时，林汐才意识到自己咬紧的下巴已经发酸。她放松下来，嘴角扬起真实的微笑：只是找到了支点。
戚海敏注视着她舒展的眉眼，突然伸手拂去她额前被汗水粘住的一缕碎发。这个自然而然的动作让两人都怔了一下，林汐的耳尖悄悄红了。
射箭区里，角色调换。林汐站在戚海敏身后，手把手教他拉弓。手腕要这样，她的指尖轻触他的腕骨，背肌发力，不是用手臂硬拉。她的气息拂过戚海敏的耳际，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戚海敏的箭第三次脱靶时，林汐忍不住笑出声。那笑声清亮透明，像是冰层裂开的第一道缝隙。戚海敏转头看她，发现她眼角的泪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星光般的笑意。
专心点！林汐轻拍他的肩膀，指尖的温度透过衬衫布料。戚海敏突然稳住呼吸，一箭正中靶心。两人相视而笑，某种无形的距离在这一刻悄然缩短。
抓娃娃机前，林汐的视线被一只棕色小熊吸引。它歪着头坐在一堆奖品中间，纽扣眼睛反射着彩色的光。我小时候有一只差不多的……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戚海敏已经换了游戏币。前五次尝试都失败了，钢爪总是差那么一点力道。第六次时，他全神贯注得额头都沁出细汗，调整角度的手势精准得像在拆弹。当小熊终于掉进出口，他欢呼着举起它的样子像个赢得比赛的大学生。
送给你。戚海敏将小熊轻轻塞进林汐怀里。林汐接过玩偶，突然紧紧将它抱在胸前，毛茸茸的小熊恰好遮住了她瞬间泛红的眼眶。
保龄球区回荡着清脆的撞击声。林汐脱下外套，露出纤细的手臂线条。她助跑几步，球出手的瞬间整个人舒展开来，像一只振翅的白鸟。全中时她会转身对戚海敏比胜利手势，失败时就皱着脸耍赖要重来。戚海敏故意打出 gutter ball 逗她笑，看着她笑倒在座椅上，发丝散开如泼墨。
深夜的游乐场渐渐安静下来。林汐抱着小熊坐在长椅上，戚海敏端着两杯热可可走来，轻轻在她身旁坐下。林汐不自觉地向他靠去，温热的甜香在寒夜里氤氲成白雾。
今天……林汐开口，声音比可可还要柔软，谢谢你。
戚海敏没有问为什么道谢，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子：小熊有名字了吗？
林汐低头看着玩偶，指尖抚过它柔软的耳朵：就叫它吧，纪念你今天教我的第一课。
回程的车上，林汐抱着小熊“十环”睡着了。戚海敏悄悄调高空调温度，余光掠过她安静的睡颜——毛茸茸的小熊依偎在她怀中，仿佛守护着这个终于到来的安宁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