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许都,大殿。
诸葛亮派来的使者,却带来了另一个足以让所有人大脑宕机的提议。
“联曹抗孙?”
当这个提议被摆在朝堂之上时,整个魏国宫廷都炸了锅。
“疯了吧!蜀汉的诸葛村夫是疯了吗!”
“我们跟刘备打了半辈子,血海深仇,现在要跟他联手?”
“这是引狼入室!绝对不行!”
反对的声音如同浪潮,一波高过一波。
曹操坐在龙椅上,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血红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殿下吵成一团的文武百官。
他的手,还包扎着厚厚的纱布。
掌心的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个叫孙绍的年轻人,带给了他何等巨大的羞辱和恐惧。
和这种闻所未闻的敌人比起来,刘备那点恩怨,又算得了什么?
“够了!”
曹操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巨响。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曹操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仇,可以以后再报。”
“但国,要是亡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传朕旨意!”
“第一,立刻昭告天下,严禁任何人、任何商铺进行粮食、食盐、布匹、铁器等一切战略物资的私下交易!违者,满门抄斩!”
“第二,即刻起,封锁全国所有交通要道!设下关卡,严查过往商队,但凡发现走私者,就地格杀!”
“第三,告诉诸葛亮的使者,朕……同意了!”
……
宁国,建业,皇宫。
御书房内,温暖如春。
孙绍正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听着林浩汇报刚刚从魏、蜀两国传回来的最新情报。
“绍哥,你真是神了!”
林浩的脸上写满了佩服,甚至带着一丝崇拜。
“曹操和诸葛亮,真的被我们逼得要联手了!”
“而且曹操下了死命令,禁止一切物资交易,还把路都给封了,摆明了是要跟咱们死磕到底。”
孙绍听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旁边的果盘里捏起一颗葡萄,慢悠悠地丢进嘴里。
“嗯,知道了。”
“啊?就……就知道了?”
林浩愣住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啊!
曹刘联手,这是何等恐怖的压力?
而且曹操这招釜底抽薪,直接从根源上断绝了他们的收购渠道,这经济战还怎么打下去?
“浩子,你慌什么?”
孙绍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一脸焦急的林浩,乐了。
“他曹操以为他是谁?天王老子吗?”
“他说不让交易,就不交易了?他说封路,路就真的断了?”
孙绍坐直了身子,嘴角勾起一抹看穿一切的笑容。
“他这是在用手去堵洪水,你信不信,他堵得越狠,那洪水决堤的时候,冲得就越猛。”
“这叫什么?这叫市场规律,懂不懂?”
“你越是禁止,东西就越稀缺。东西越稀缺,价格就越高。价格高到一定程度,总有人愿意为了钱,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孙绍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曹操这一手,不是在反击我们,他是在帮我们啊!”
“他亲手把魏国变成了一个高压锅,把所有的民怨和矛盾都死死地压在里面。我们只需要再添一把火,这个锅……自己就炸了!”
林可听得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还能这样理解?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传令下去。”
孙绍重新躺了回去,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让咱们的商队,暂时偃旗息鼓,别跟官府硬碰硬。”
“把策略,从‘明购’,转为‘暗购’。”
“去找那些地方上的贪官,去找那些快要破产的豪族。告诉他们,我们出双倍,不,三倍的价钱!”
“朕就不信,这天下,还有嫌钱烫手的人!”
……
蜀汉,成都,丞相府。
气氛同样凝重。
诸葛亮没有像曹操那样采取简单粗暴的封锁政策。
他知道,蜀道难,本就闭塞,再一封锁,恐怕不等孙绍打过来,自己内部就先乱了。
他选择了一条更温和,也更考验人心的路。
他亲自出面,召集了蜀中所有叫得上名号的世家大族,在丞相府设宴。
宴会上,诸葛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诸位,都是我大汉的栋梁,家族百年,与国同休。”
“如今国难当头,孙绍小儿狼子野心,用金钱为刀,欲毁我大汉根基。”
“亮,恳请诸位,能与朝廷同心同德,暂时封存家中余粮,停止一切交易,共渡此艰。”
“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孙绍的阴谋,不攻自破!”
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催人泪下。
在座的世家家主们,一个个也是义愤填膺,捶胸顿足。
“丞相放心!我等深受皇恩,岂能做那通敌之贼!”
“没错!我张家从今日起,粮仓封存,一粒米都不许流出!”
“我李家愿捐出千石粮食,以助军用!”
一时间,群情激昂,仿佛整个蜀中的上流社会,都在诸葛亮的感召下,团结成了一块铁板。
诸葛亮看着这一幕,略感欣慰地点了点头。
然而,他没有看到。
在人群的角落里,几个最富有的家主,悄悄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当天深夜。
成都城外,一处隐秘的庄园。
白日里还信誓旦旦的几位家主,此刻正卑躬屈膝地围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神秘人。
那黑衣人,正是宁国皇家商行在蜀中的总管事。
“王老板,您看,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一个胖乎乎的家主搓着手,满脸谄媚。
“丞相下了令,我们不敢不从啊。这风头火势的,生意……不好做啊。”
黑衣人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慢条斯理地开口。
“不好做,可以不做。”
几位家主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别别别!王老板,您听我们说!”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主急忙道。
“丞相给的,是家国大义,是虚名。”
“可您给的,那是真金白银,是能让我们家族再兴旺百年的实惠啊!”
“我们拎得清!我们绝对拎得清!”
黑衣人放下茶杯,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讥笑。
“哦?你们打算怎么个拎清法?”
胖家主凑上前,压低了声音。
“明面上,我们肯定响应丞相号召,把粮仓封得死死的。”
“但暗地里,我们可以通过族中的一些隐秘商道,把粮食偷偷运出城。”
“到时候,您派人来接应就行。”
“只是……这价格方面……”
黑衣人笑了。
“放心。”
“我们老板说了,所有风险,我们担了。”
“价格,在之前的基础上,再加五成!”
轰!
几位家主只觉得脑袋里有东西炸开了!
再加五成!
这已经不是赚钱了,这简直是在抢钱!
什么家国大义,什么丞相嘱托,在这一刻,全都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干了!”
“王老板爽快!我们这就回去安排!”
看着几人屁颠屁颠离去的背影,黑衣人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望着丞相府的方向,轻声自语。
“诸葛丞相啊诸葛丞相,你算尽了天下人心,却算不过一个‘利’字。”
“你的仁德,在陛下的黄金面前,一文不值。”
……
魏国,邺城。
曹操的禁令,如同一道催命符,让这座本就混乱的城市,彻底陷入了瘫痪。
官兵封锁了所有街道,挨家挨户地搜查“私藏”的粮食。
物价没有被平抑,反而因为恐慌和断供,以一种更加恐怖的速度飙升。
一斗米,已经炒到了需要用黄金来计价的地步。
民怨,在积蓄。
世家门阀与官府的矛盾,也在急剧激化。
校事府的密探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疯狂地在城中搜捕着“东风”的线索。
终于,在一个深夜,他们突袭了一处正在进行秘密交易的仓库。
人赃并获!
经过一夜的严刑拷打,一名负责接头的走私商人,吐出了一切。
校事府的指挥使,看着手中那份血淋淋的供状,整个人的手都在发抖。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那份供状上,所有证据,所有线索,最终都指向了一个名字。
一个在邺城,乃至在整个魏国,都如雷贯耳的名字。
一个曹操颇为倚重,甚至引为知己的元老重臣。
陈群!
那个第一个发现粮价异常,并向曹操示警的颍川陈氏家主!
那个在朝堂上,义正辞严,痛斥投机商人的忠臣!
他,竟然是这场走私风暴背后,最大的黑手之一!
指挥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知道,魏国的天,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