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砚青的话，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瞬间让整个房间炸开了锅，随即又陷入一种极致的寂静。
替演？慕先生？他虽音律造诣惊世，但从未见他学过身段、念白，更别提登台面对成百上千的观众了！这…这如何能行？
红父张了张嘴，想说这绝非儿戏，但看着慕砚青那双深邃如古井、不见丝毫玩笑意味的眼眸，那到了嘴边的质疑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想起了那日书房中惊鸿一瞥的天籁之音，想起了这三个月来儿子脱胎换骨般的进步…一种荒谬却又无法抑制的期待，混杂着巨大的担忧，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慕…慕先生，您…您当真？”红父的声音干涩。
“嗯。”慕砚青的回应依旧简洁。他转向一旁同样呆住的二月红，淡淡道：“戏本。”
二月红如梦初醒，连忙忍着痛，一瘸一拐地去取来了厚厚两本、已被翻得有些毛边的戏本，恭敬地递给慕砚青，大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期盼。
慕砚青接过，并未翻阅，只是指尖轻轻拂过封面。他闭上双眼，额间冰莲印记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0914系统强大的信息处理与分析能力瞬间启动，如同扫描一般，将两本戏本的所有文字、工尺谱、身段注解等信息，分毫不差地录入、解析、并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同时，系统数据库中海量的相关影像、音频资料（来自不同时代、不同名家的演绎）被快速调用、比对、优化，融合成最适合他气质与声线的最优演绎方案。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
他重新睁开眼，将戏本递还给二月红。“可以了。”
众人：“……” 这就…可以了？！只是摸了一下？！
红父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他挣扎着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慕砚青一个眼神制止。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备妆。”慕砚青只说了两个字，便转身向外走去，方向是红家班的化妆间。
红父一咬牙，对还在发愣的管事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按慕先生说的做！快！把所有最好的行头、胭脂水粉都拿出来！” 事到如今，他已无路可退，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这位神秘莫测的慕先生身上。
化妆间内，气氛凝重而诡异。最好的梳头师傅、化妆师傅战战兢兢地侍立一旁。慕砚青端坐在镜前，闭目养神。
当师傅们准备为他上妆时，他却抬手阻止。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他额间的冰莲圣印再次浮现，散发出柔和而冰冷的辉光。光芒流转间，仿佛有无形的画笔在他脸上勾勒。属于杨贵妃的秾丽妆容——远山眉、芙蓉面、斜红、花钿——竟如同从冰雪中生长出来一般，一点点、一丝丝地自然浮现，完美无瑕，浑然天成！那色彩不是寻常胭脂的俗艳，而是带着一种冰晶般的剔透与光泽，华贵不可方物，却又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性！
更令人震惊的是，当他换上那身繁复华丽的贵妃宫装后，他周身那股清冷的气质竟悄然发生了变化。依旧是冷，但那冷中却孕育出了极致的媚，一种慵懒的、睥睨的、仿佛将世间繁华都踩在脚下的醉意与哀愁。他甚至没有做任何表情，只是一个眼神流转，便活脱脱是那“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玉环！
整个化妆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怕惊扰了这从画中走出的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