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在书房整理江南税银账目时,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她立即握紧手边的算盘,正要呼救,房门被猛地推开。
苏培盛带着十三爷闯了进来。十三爷手中攥着几页染血的账本残页,目光冷峻地扫过书案。
“姜格格好手段。”他冷笑一声,径直走向床榻,从枕下抽出一本密册,“连年家军印都敢伪造。”
姜岁晚心头一紧。那本密册是她昨夜从账册中发现的异常记录,还未来得及向胤禛禀报。
“十三爷何出此言?妾身不知什么军印。”
十三爷将染血的账页摔在书案上。暗红色的血迹模糊了几行数字,但角落那个年家军印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辨。
“江南税银失踪三百万两,每笔款项都盖着年家军印。”十三爷逼近一步,“而这些军印,全都出自你枕下这本密册的记录。”
窗外突然火把通明,数十名黑衣暗卫将院落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朗声道:“八爷有令,请十三爷和姜格格过府一叙。”
苏培盛快步挡在姜岁晚身前,压低声音:“格哥快从后门走,四爷在偏院等候。”
十三爷却突然笑了:“八哥的狗鼻子真灵,这么快就嗅到味道了。”
他转向姜岁晚,眼神意味深长:“现在你该明白,为何四哥非要你插手江南税银案了。”
姜岁晚握紧算盘,指尖发白。她终于明白胤禛让她整理这些账目的真正用意——不仅是查清税银去向,更是要引出幕后之人。
“十三爷今日前来,恐怕不是偶然吧?”
“自然不是。”十三爷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牌,与年氏那块一模一样,“年羹尧临行前托我转交此物,说或许能保你一命。”
窗外传来兵器相击之声。八爷的暗卫开始强行闯入。
姜岁晚迅速将重要账册塞进特制的算盘暗格。这个改良算盘是她按照现代保险箱的原理设计的,中间有夹层可存放文书。
“苏公公,请带十三爷从密道离开。”
苏培盛诧异:“那您...”
“他们要找的是我和账册。”姜岁晚平静地拨动算珠,“我若不在,八爷不会善罢甘休。”
十三爷突然按住她手腕:“你可知跟我走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选择站在四爷这边。”姜岁晚抬头直视他,“十三爷今日前来,不正是要逼我做出这个选择吗?”
十三爷大笑:“好个明白人!难怪四哥如此看重你。”
门外传来撞门声。姜岁晚迅速将染血账页收进袖中,把密册扔进火盆。
“十三爷,还请配合演一场戏。”
当暗卫破门而入时,只见十三爷持剑抵在姜岁晚颈间,苏培盛倒在一旁不知生死。
“告诉八哥,人犯和账册我都带走了。”十三爷冷声道,“让他准备好交换条件。”
暗卫首领迟疑片刻,挥手让开一条路。十三爷挟持姜岁晚走出书房,在暗卫的监视下向府外走去。
经过偏院时,姜岁晚感觉十三爷的手微微收紧。她顺势侧身,恰好看见胤禛隐在树影中的身影。
“东南角门有接应。”十三爷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几不可闻。
姜岁晚会意,在经过转角时突然发力,用算盘击中十三爷手腕。算珠四溅,暗卫瞬间骚动。
“追!”暗卫首领厉声喝道。
十三爷故作恼怒地挥剑劈来,姜岁晚借势向后跃入偏院。早已埋伏在此的雍亲王府侍卫立即现身,与八爷暗卫战作一团。
胤禛将她拉至身后,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算盘:“可还顺利?”
“重要证据都在这里。”姜岁晚轻叩算盘暗格,“十三爷是来帮忙的。”
胤禛微微颔首:“我知道。”
战局很快平息。八爷暗卫见势不妙,迅速撤离。
苏培盛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衣裳:“奴才这跤摔得可结实。”
十三爷收剑入鞘,从怀中取出那份染血账页:“八哥在江南的据点全在这里。年羹尧临行前留下的。”
胤禛接过账页,就着火光细看:“他为何帮你?”
“他不是帮我,是帮他自己。”十三爷神色复杂,“年家军印被盗用,他比谁都急于揪出幕后之人。”
姜岁晚忽然想起什么:“那本密册...是八爷派人放在我枕下的?”
“不错。”十三爷点头,“他们原想栽赃给你,让四哥左右为难。”
苏培盛插话:“十三爷今日这出戏,既救了姜格格,又卖了八爷个人情,一箭双雕。”
远处传来更鼓声。十三爷望向胤禛:“我该去八哥府上‘复命’了。”
胤禛沉默片刻:“小心。”
十三爷笑了笑,转身没入夜色。
回到书房,姜岁晚打开算盘暗格,取出完好无损的账册。胤禛仔细翻看,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军印确实都是伪造的。”
“但伪造得极其逼真。”姜岁晚指着一处印记,“连年将军本人恐怕都难以分辨。”
胤禛合上账册:“八哥这次做得太过火了。”
姜岁晚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十三爷...值得信任吗?”
“十三弟有自己的打算。”胤禛没有直接回答,“但他不会害我。”
窗外月色渐暗。苏培盛进来禀报:“八爷府上来人,说十三爷已经到了,问王爷何时过去商议要事。”
胤禛起身,对姜岁晚道:“你今夜就住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他离开后,姜岁晚重新摊开账册。在最后一页,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三个交织的圆圈,与十三爷玉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个符号在好几处关键账目旁都有标注。她仔细比对,发现凡是有这个符号的记录,金额都格外巨大。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她吹熄烛火,握紧算盘躲在门后。
“姜格格,是奴才。”苏培盛的声音响起。
她松了口气,开门让他进来。
苏培盛递上一封密信:“十三爷让转交的。”
信上只有一行字:三圆符号勿查。
姜岁晚把信纸凑到烛火前,看着它化为灰烬。
“苏公公可知这符号的含义?”
苏培盛摇头:“奴才不知。但十三爷特意嘱咐,让您千万别碰。”
姜岁晚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十三爷这个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次日清晨,胤禛带回消息:八爷同意暂时停战,条件是姜岁晚停止调查江南税银案。
“王爷答应了?”
“表面答应。”胤禛淡淡道,“暗地里,调查只会更加严密。”
姜岁晚想起十三爷的警告,欲言又止。
胤禛看出她的犹豫:“有什么发现?”
“那个三圆符号...十三爷让我不要查。”
胤禛神色微变:“你看到那个符号了?”
“在账册上。”姜岁晚如实相告,“凡是有这个符号的记录,金额都特别大。”
胤禛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那是皇阿玛的暗记。”
姜岁晚怔住。她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牵扯到康熙皇帝。
“所以江南税银案,皇上也...”
“不必多问。”胤禛打断她,“记住,你从没见过这个符号。”
姜岁晚识趣地点头。皇室的秘密,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午后,她照常去福晋院里请安。福晋屏退左右,递给她一封信。
“年氏从年府捎来的。”
信上年氏字迹潦草,只说兄长年羹尧即将回京,望福晋多加照拂。但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不安。
“年将军此时回京,恐怕不是巧合。”福晋轻声道。
姜岁晚想起十三爷说过,年羹尧急于揪出盗用军印之人。如今八爷刚被逼退,年羹尧就突然回京,时机确实微妙。
从福晋处出来,她在回廊遇见李文渊。这位内务府总账房神色匆匆,见到她勉强笑了笑。
“姜格格,新式记账法在内务府推行顺利,多亏了您。”
“先生过奖了。”姜岁晚注意到他手中的文书,“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文渊犹豫片刻,压低声音:“江南那边又出现假军印,这次是在漕运账目上。”
姜岁晚心头一紧。看来对方并不打算收手。
回到书房,她立即查阅最近的漕运记录。果然在几笔最大的粮食采购账目旁,发现了年家军印的痕迹。
这些军印与之前在税银账册上看到的如出一辙,都是精心伪造的。
她正仔细比对,胤禛推门而入。
“不必查了。”他神色凝重,“年羹尧在回京途中遇袭。”
姜岁晚手中的账册滑落在地:“十三爷呢?”
“十三弟失踪了。”
窗外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姜岁晚拾起账册,轻轻拂去封面的灰尘。
这场围绕江南税银的博弈,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凶险。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握紧手中的算盘,等待下一个变数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