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我只需要它的一块‘褪皮’，不是要和它开战。林晏声音平静，目光锁定着那片越来越扭曲的区域。
突然，主控屏上的画面猛地一花，紧接着，监测设备传回了令人震撼的景象～
在风暴眼中心那片向上隆起的海面上空，空间如同被无形之手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不规则的裂口。
裂口内部并非漆黑，而是流淌着如同星河般璀璨，却又带着冰冷死寂感的银色光辉。
下一瞬，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轮廓，缓缓从那裂口中了出来。
那并非完全的物质实体，更像是由纯粹的空间能量、虚数粒子以及某种古老意志凝聚而成的半透明巨鲸。
它的身躯仿佛由扭曲的星空构成，皮肤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巨大的尾鳍轻轻摆动，便引动了周围空间的阵阵涟漪。
虚空鲸！
它仅仅显现了部分身躯，其规模就已经超越了人类建造过的任何航母。
一种源自生命层次上的巨大压迫感，即使隔着穿梭舰的强化外壳和防护罩，也清晰地传递到了林晏的心神之中。
它似乎并未注意到脚下这艘渺小的法器舰，那双如同星系般深邃巨大的眼眸，漠然地扫过这片海域，仿佛在观察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世界。
就是现在！
林晏没有丝毫犹豫，心念一动，穿梭舰腹部的舱门打开。他身影一闪，已然出现在舰外，悬立于狂暴与死寂的交界处。
混沌之气自行运转，在他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扭曲光线的护盾，抵御着边缘地带依旧强劲的乱流。
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是抬起了右手，掌心向上。
要获取“虚空鲸褪皮”，不能强攻，只能在其自然脱落，或者以特殊方式引导其剥离。
强行攻击，不仅可能激怒这庞然大物，更可能导致其褪皮在空间乱流中湮灭。
林晏回忆起阴司古籍中关于虚空鲸的零星记载，以及银月提供的学院秘典中的描述。
这种生于虚空、游弋于维度之间的古老生物，其褪皮是其成长过程中剥离的、承载了部分空间法则的本源外壳，极其珍贵。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的伤势，将心神沉入混沌核心。
混沌，乃万物起源与终结，亦包容空间与虚妄。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出一缕最为精纯、平和的混沌之气，并非用于攻击，而是将其模拟成一种类似于虚空鲸本身气息，却又带着一丝与意境的波动，如同无声的歌谣，缓缓向着那星空巨鲸飘去。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如同在沉睡的巨龙身边低语。
那庞大的虚空鲸似乎察觉到了这缕细微的、同源而又异质的波动。
它那星系般的眼眸微微转动，第一次真正向了林晏这个渺小的存在。
没有愤怒，没有好奇，只有一种亘古的漠然。
但林晏能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压力骤然增大了数倍，仿佛整个海洋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喉咙一甜，内伤被引动，却强行将这口血压了下去，维持着手中那缕混沌波动的稳定输出。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虚空鲸似乎对这股带着意味的混沌波动产生了一丝反应。它那由空间能量构成的身躯上，一小块大约桌面大小、光泽略显暗淡的区域，开始微微颤动，边缘处逐渐与主体分离，如同蛇类蜕皮一般，缓缓翘起。
那就是正在自然脱落的！
林晏心中一动，正欲加大输出，引导那块褪皮彻底剥离并飞向自己。
异变陡生！
或许是林晏的混沌之气干扰了本就脆弱的空间结构，或许是虚空鲸本体显现带来的自然影响，在风暴眼边缘的某个位置，空间猛地塌陷了下去，形成一个短暂的小型黑洞般的旋涡！
强大的吸力瞬间传来，不仅拉扯着海水，更是直接作用在那块刚刚翘起的虚空鲸褪皮上！
不好！林晏脸色一变。
那块珍贵的褪皮，眼看就要被吸入空间旋涡，彻底迷失在维度乱流之中！
与此同时，那虚空鲸似乎也因为空间的不稳定而受到了惊扰，发出一声低沉悠远、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鲸鸣。
庞大的身躯开始变得模糊，似乎准备结束这次短暂的现实锚定，回归高维空间。
机会转瞬即逝！
千钧一发之际，林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不能再顾及伤势了！
混沌……定空！
他低喝一声，双手猛地向前虚按！体内近三成的混沌之气毫无保留地汹涌而出，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两只无形的大手，一只强行稳定住那块即将被吸走的褪皮周围的空间，另一只则如同最灵巧的镊子，精准地夹住了褪皮翘起的边缘，用力一扯！
嗤啦～！
仿佛锦缎撕裂的声音在精神层面响起。
那块流淌着星辉的、半透明的虚空鲸褪皮，终于被完整地剥离下来！
而几乎在同时，那虚空鲸巨大的身躯彻底虚化，如同幻影般融入了背后的空间裂口，裂口随之迅速弥合，消失不见。风暴眼上空扭曲的光带也渐渐平复。
只剩下那块被混沌之气包裹着的、桌面大小的褪皮，缓缓飞向林晏。
成功了！
林晏松了口气，但随即感到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袭来，胸口内伤处传来针扎般的剧痛。强行催动混沌之气定住空间，对他的负荷极大。
他伸手接住那块虚空鲸褪皮。入手冰凉，轻若无物，却又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皮肤表面流淌着内部仿佛有星云旋转的奇异光泽，蕴含着精纯而玄奥的空间法则之力。
这就是炼制欺天符衣最关键的主材！
不敢在此地久留，林晏立刻带着褪皮，化作一道流光，返回了摇摇欲坠的法器舰。
立刻返航！他下达指令，随即便盘膝坐下，吞服下几颗陆伊雪准备的疗伤丹药，开始全力调息。
法器舰引擎轰鸣，艰难地调转方向，冲出了风暴眼，消失在铅灰色的天际。
而就在林晏离开后不久，那片刚刚恢复平静的风暴眼海面下，一道巨大的、如同潜艇般的阴影缓缓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