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禹王山还浸在墨色里,西侧陡坡的警戒哨突然扯着嗓子喊:“鬼子来了!好多坦克!”声音刚落,远处就传来“轰隆轰隆”的履带声,像闷雷似的滚过山谷——日军第10师团的主力,终于到了。
陈砚从观察哨里探出头,望远镜里能看到十几辆九七式坦克在前开道,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步兵,足有五百人,榴弹炮的炮口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他赶紧下令:“各营进入阵地!防空组盯着天空,别让侦察机靠近!”
信号弹刚升起来,日军的榴弹炮就响了。炮弹呼啸着砸在禹王山正面,战壕瞬间塌了半截,泥土和碎石飞溅,罗二柱趴在第三道战壕里,紧紧抱着步枪,耳朵被震得嗡嗡响。马小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喊:“别慌!跟着俺,躲好!”
李达在西侧陡坡上看得清楚,日军的坦克正往坡底开,想顺着缓坡往上冲。他立刻喊:“弟兄们,把针对履带的土雷拉响!别让坦克爬上来!”3营的士兵早按陈砚的吩咐,在坡底埋了串联土雷,引线拉到战壕里。随着几声“轰隆”,最前面的两辆坦克履带被炸断,歪在原地动弹不得,后面的坦克赶紧停下,不敢再往前。
“好样的!”李达兴奋地喊,又对身边的士兵说,“把炸药包递过来,俺去炸后面的坦克!”刚要冲,赵老栓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别硬来!俺们用重机枪掩护你!”1营的重机枪突然响了,子弹打在坦克的装甲上,虽然没穿透,却逼得坦克里的日军不敢露头,李达趁机带着两个士兵,抱着炸药包绕到坦克侧面,“轰隆”一声,又炸毁一辆。
日军见坦克受阻,步兵开始往前冲。他们端着三八大盖,猫着腰往战壕扑,嘴里喊着“万岁”。赵老栓趴在第二道战壕里,沉着下令:“五十米!开枪!”1营的步枪齐响,冲在前面的日军倒了一片,可后面的还在往上涌,很快就到了战壕前,白刃战瞬间爆发。
罗二柱握着刺刀,第一次跟日军近距离拼杀,手有点抖,却没退。一个日军端着枪刺过来,他赶紧侧身躲开,马小虎从旁边冲过来,刺刀捅进日军的腰,大喊:“愣着干啥!刺他胸口!”罗二柱回过神,对着另一个日军的胸口刺过去,鲜血溅在他脸上,他却没敢停——他想起张铁柱的牺牲,想起合肥的训练,手里的刺刀越来越稳。
西侧的李达见正面吃紧,赶紧派半个营往下冲,从日军侧翼发起进攻。“跟俺上!把鬼子赶回去!”李达举着步枪,子弹打光了就用枪托砸,3营的士兵跟着他,像潮水似的涌过去,日军腹背受敌,进攻的势头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石刚带着侦察连绕到了日军后面。他们顺着山后的小路,摸到日军的榴弹炮阵地,阿木带着几个苗族弟兄,用苗刀解决了哨兵,然后点燃炸药包,扔向炮群。“轰隆!”几声巨响,日军的三门榴弹炮被炸成了废铁,没了炮火支援,前面的日军更慌了。
“撤!快撤!”日军指挥官见势不妙,大喊着下令。步兵开始往后退,剩下的坦克也调转方向,想跟着跑。石刚哪能让他们轻易走,带着侦察连在后面追,苗刀和步枪并用,又放倒十几个日军。李达和赵老栓也带着人从正面追,直到把日军赶出三里地,才停下来。
硝烟慢慢散了,禹王山的战壕里到处是弹坑和血迹。士兵们累得坐在地上,有的在包扎伤口,有的在清点武器。罗二柱靠在战壕壁上,手里还攥着沾血的刺刀,马小虎递给他一壶水:“咋样?没吓着吧?”罗二柱摇摇头,眼里有光:“俺杀了两个鬼子!以后再也不怕了!”
李达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裤腿被弹片划了个大口子,却笑着说:“赵班长,俺们3营炸了三辆坦克,缴了五支步枪!”赵老栓也笑了:“俺们1营歼敌一百多,就是战壕塌了不少,得赶紧修。”
陈砚走过来,看着眼前的战场,心里既沉重又欣慰。沉重的是黔军也有伤亡,1营牺牲了十五个,3营受伤二十多个;欣慰的是守住了阵地,还炸毁日军三辆坦克、三门榴弹炮,歼敌两百多,缴获步枪三十支。“王锐,让后勤兵赶紧送木板和粮食来,修战壕、补弹药。”陈砚下令,“李达,你带3营先休整,换2营上来守正面;赵老栓,你们1营修完战壕,去左翼支援石刚,防止日军反扑。”
林晚带着医疗队也赶来了,卫生员们忙着抬伤员,林晚蹲在一个受伤的士兵身边,小心地取出弹片,轻声说:“忍忍,很快就好。”士兵咬着牙,没哼一声——他知道,只有快点好,才能再上战场。
夕阳西下时,战壕基本修好了,新的土雷也埋上了。陈砚站在山顶,望着日军撤退的方向,对吴剑平说:“日军没那么容易放弃,明天肯定还会来。咱们得再调些人去右翼,那里是个缺口,别让鬼子钻了空子。”吴剑平点头:“我让2营今晚就去右翼布防,再让石刚的侦察连多派几个哨,盯着日军的动向。”
营地里,士兵们围着篝火吃饭,虽然累,却没人抱怨。李达拿着缴获的日军军刀,跟赵老栓研究:“这刀挺锋利,下次拼刺刀能用得上。”赵老栓接过刀,看了看:“别乱用,鬼子的刀沉,小心伤着自己。”罗二柱和马小虎在旁边擦枪,罗二柱说:“明天鬼子再来,俺还能杀两个!”马小虎笑着拍他:“别吹牛,先把枪擦干净再说!”
夜色渐深,禹王山的警戒哨还在坚守。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枪响,是石刚的侦察连在试探日军的动静。陈砚坐在战壕里,看着士兵们的睡脸,心里清楚,这只是徐州会战的开始,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