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残光余烬
巴尔近地轨道，硝烟弥漫，破碎的舰船残骸如同巨大墓碑漂浮在冰冷的虚空。战损统计的冰冷数据流在指挥台的屏幕上不断滚动，每一次跳动都代表着一份沉重的牺牲。基里曼卸下了厚重的肩甲，钢铁的手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轻轻抚过但丁那近乎完全破碎的黄金面具。面具下，战团长布满沧桑与烧伤的脸庞写满了疲惫与悲伤，但眼中那份属于天使子嗣的坚毅火焰并未熄灭。
“基因种子库……守住了。”但丁的声音极度嘶哑，指着下方卫星地表的方向。在那里，残存的圣血天使战士们正像抢救至宝般，使用精金焊接枪和能量护盾发生器，在倒塌的废墟中争分夺秒地修复着圣吉列斯血脉最后的藏身之所。每一罐被抢救出的种子罐，都承载着天使血脉延续下去的希望。
“圣吉列斯之血，未曾枯竭。”基里曼的声音低沉而富有力量，安抚着在场的所有人。至少，这一线的希望被保住了。
狼王鲁斯则烦躁不已，他狠狠踹开脚边一个泰伦武士虫狰狞的头骨，让它翻滚着坠入下方燃烧的大气层：“少说这些漂亮话，罗伯特！那个拿着锤子的小子！他单枪匹马去挑马格努斯那个老骗子和他那颗邪门歪道的心脏？这跟光着屁股跳进纳垢锅炉有什么区别？自……！”
刺耳的警报声如同锋利的刀刃，骤然切断了鲁斯愤怒的咆哮！
“能量读数异常！来自普罗斯佩罗方向！泰拉级亚空间能量爆发！”传感器军官的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变调。
就在下一秒，所有观测设备都捕捉到了那难以置信的景象——数光年之外的普罗斯佩罗，那颗被诅咒的巫术之星，此刻仿佛一个巨大的灵魂超新星被引爆了！恐怖的能量潮汐形成的巨大漩涡，其波动之剧烈，甚至穿透了物理宇宙的界限，在巴尔星系的实体宇宙产生了可怖的回响！巴卫二坚固的地壳，竟在这远程冲击波的影响下，再次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新的、狰狞的裂谷撕开了伤痕累累的大地！巴尔轨道上的星图投影更是剧烈闪烁，普罗斯佩罗的位置被标记为一个吞噬光线的巨大漩涡！无数拖着细长光芒、隐约带有非人羽翼轮廓的灵魂光影，如同挣脱了引力束缚的亿万箭矢，从那漩涡中心喷涌而出，射向银河的各个角落！一场灵魂大释放！
在那湮灭万物的能量风暴中心，在普罗斯佩罗彻底崩坏的物质与能量残骸形成的星尘漩涡里，林恩正漂浮着。他的状态无法用语言确切形容。
他用来承载帝皇碎片的灵骨左臂，已经完全粉碎，只剩下肩部闪烁着微弱的电弧和星点碎屑。而他的右半身，本该是血肉的部分，此刻却完全被那些璀璨的翡翠色能量藤蔓所占据、覆盖、甚至替代。无数能量形成的藤蔓缠绕、编织，在他的残躯上绽放出散发神圣而诡异生命力的光之花——如同星神碎片的力量在强行重铸、维系着他崩溃的生命形式。那柄立下不世之功的瓦尔锻造锤并未消失，它此刻悬浮在林恩身边，锤身整体被一层由多种能量纠缠形成的混沌茧状光团所包裹。这光茧似乎成为了林恩最后存在的保护壳与维持核心。
锤柄表面，一段如同血泪般鲜红的系统字符信息流被强行蚀刻浮现：
【目标指令执行完毕：欢愉核心 净化率：100%】
【核心组件二-帝皇灵能碎片 活性状态：稳定（脱离污染源）】
【核心功能五解锁：‘诸神黄昏’（一次性终极协议，功能耗尽，记录归档）】
死神的镰刃并未真正挥下。一艘线条优雅、散发着网道特有冰冷蓝光的灵族死神军飞艇，诡异地从林恩附近凭空裂开的、如同空间伤口的虚空中滑行而出。飞艇的舱门无声开启，穿着先知华丽长袍、面戴神秘面具的伊芙蕾妮优雅地迈步而出，悬浮在虚空之中。她强大的灵能穿透了包裹着林恩的能量光茧，一只纤细却带着强大灵能波动的手，小心翼翼地穿透光茧，触碰向林恩那既非灵骨也非血肉，更像是由纯粹能量和意志拼凑出来的残破躯干。
先知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与复杂：“星神碎片的力量……它正在强行重组、改写你的存在形式……你的本质在……”
她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那只触碰着林恩胸膛的手，如同被无形的毒蛇咬中般猛地一颤！在她强大的灵能视觉中，在维林恩胸口搏动着的那颗由金绿藤蔓能量层层包裹、代表着帝皇碎片力量的核心最深处……一抹如同珍珠母贝内面般、极其细微、柔滑而蕴藏着无尽诱惑堕落甜美的粉紫亮色光芒，正如同最狡猾的毒蛇苏醒一般，再度悄然亮起！它潜伏在星神重组力量的核心本源中，几乎与之融为一体，却又清晰地散发着属于那至高之堕落欢愉的独特气息！
它……未被消灭！它……被新的形态……“兼容”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在那凡人无法想象的亚空间深处——
色孽那永恒充满愉悦与新奇感、形态变幻莫测的诡秘宫殿中，一声慵懒而心满意足、仿佛品味到前所未有新鲜滋味的极致叹息，幽幽响起，引发了整个领域内灵魂的迷醉与颤栗。
纳垢那万物腐败却又生机盎然、充满粘稠恶臭与病态生命的花园深处，一小块沾染了林恩混合着神性与邪性血液的土壤，正如同孕育邪恶的温床，疯狂蠕动起来。几株融合了圣吉列斯羽毛般纯洁金色与纳垢特有腐败脓绿、散发着扭曲神圣与堕落生命气息的幼苗，正破土而出，释放出难以名状的危险灵光。
而在那物质宇宙的核心，遥远的泰拉，那宏伟而腐朽的黄金王座之上……
帝皇——那束缚于王座上万年不动的、人类种族最后的伟大灯塔，那早已成为一具不朽的枯骨、一个依靠信仰和痛苦维系的意志集合体——他那干涸、只剩空洞黑暗的腐朽眼窝最深处……
一滴泪水——浑浊地混合着神圣的金绿色与堕落的粉紫色，一滴如同包含了所有矛盾痛苦与扭曲希望的生命原浆般的巨大泪珠——无声地滴落。
它穿透了厚重的王座基座，穿透了泰拉坚硬的地幔，坠入了星球那炽热、搏动不止的核心最深处……如同播下了一颗比普罗斯佩罗的欢愉核心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新时代的种子。
诸神的黄昏，从来都不是某个终局的句点。它只是新神……更强大、更疯狂、更不可测的新神……诞生之前那撕裂万物、充满无尽痛苦的……产前阵痛！新的风暴，已在无法预料的形态下，开始酝酿。
伊芙蕾妮抓住了林恩，在毁灭波及到之前消失在网道，林恩看向伊芙蕾妮，伊芙蕾妮轻轻说到：“基里曼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