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
——总部五层，520房。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亮这不大不小的单人病房。
楼见棠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两只胳膊撑着床，掌间托起沉重的脑袋。
她离陆九渊很近，近到只要陆九渊醒来，抬手就能触碰到她的脸。
可是……
她也等了好一会。
平躺在床上的人依旧睡得深沉。
“哈～”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那努力强撑的眼皮，最终还是随着这声哈欠而沉沉落下。
微风拂起窗帘，细碎的光辉趁机洒入床中。
“唔……”
陆九渊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轻风吹过。
窗帘随之垂下。
药效过后，他昏沉的脑袋，也已然清醒。
陆九渊惯性地动了动眼皮，缓冲片刻，才缓缓睁开双眼。
第一眼，他便撞见一颗昏昏欲睡的脑袋。
床边。
楼见棠那双撑着脑袋的手越发没了力气。
“哈呼～”
寂静的空气，倏然夹杂起规律的呼噜声。
随着她双手无意识垂下，她那沉重的脑袋不由得往前倾。
“！”
陆九渊眉梢微挑，猛地抬起一只手。
眨眼间。
“砰咚。”
楼见棠那沉重的脑袋，蓦然栽入一只宽厚的掌间。
‘好险，差点就磕到脑门了。’
陆九渊凝视掌间上的脑袋，薄唇轻扬，似有几分庆幸。
他缓缓垂下手，试图让楼见棠垫着自己的掌间，好好睡一觉。
“！”
尽管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也在不经意间惊醒了手中的小野猫。
楼见棠猛地睁眼，条件反应地抓住脸颊边上的手腕，用力一握。
‘小丫头力气还蛮大的……’
陆九渊双眉微皱，一抹难色随之浮上眉梢。
只一瞬间。
“臭丫头……”他又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就这么对待你的病人吗？”
他的嗓音是惯常的温柔，可似乎，还藏着几分委屈。
闻声。
楼见棠猛然松手坐直身子，“你什么时候醒的？”
她垂眸俯视床上的人，尖锐的目光已然从防备中抽离。
大战刚结束，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还处于紧绷状态。
就连这会小息，她也不敢睡得太死。
陆九渊本想用手托着她的脑袋，帮她调整一个舒服的睡姿。
却不曾想，反手她就把自己人当倭寇了。
陆九渊收回手，“刚刚。”他盯着指间残留的透明液体，不禁嗤笑，“做什么美梦了？”
“呃……”楼见棠弱弱地挪开了视线，随手擦拭了下唇边的口水。
片刻。
“哈哈……”她咧嘴牵起一抹僵硬的笑，顺势从一旁桌子抽过一张纸巾递到他面前，同时转移话题，“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陆九渊只是将那沾有口水的手伸到她面前，“伤口还疼呢。”
他没有直面楼见棠的话，只是一味地撒娇。
“……”
楼见棠垂眸盯着面前这只宽厚的手掌，眸色微冷。
那只为他递纸巾的手，更是僵在他面前。
‘魔芋也有矫情的时候么？’
楼见棠眼皮微颤，一时也不知该把他当做是阿九……还是魔芋来看……
弥漫着消毒水味儿的空气，一息间浸满了尴尬。
楼见棠抬眸，正对上陆九渊投射出来的，可怜巴巴的目光。
‘算了……’
‘因我受的伤。’
她粉唇抿紧，努力说服自己乖乖顺从他的意。
‘再说了，这口水也是我掉人家手上的……’
这么想来，楼见棠擦得也算是理所应当了。
瞧着她专注的模样，陆九渊这才回应起她刚才的询问，“想你好好睡一觉。”
“……”
楼见棠将擦过的纸巾揉搓成一团，转身随手一扔。
那纸团在半空划过一抹彩虹弧度，最终精准地落入门口的垃圾桶中。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这才回过头，平静的眸子里闪烁着浅浅的惆怅，“怎么能睡得安心呢。”
陆九渊为她受伤。
在他没完全恢复前，她又怎么睡得安心？
可……
陆九渊似曲解了她的意思，“小丫头，对不起。”
他以为，楼见棠还在为自己隐瞒她身份一事而生气。
“这是我落地大金国……”楼见棠凝视着他，莞尔一笑，“第二次听到你跟我说‘对不起’了。”
“阿……”
她微张着嘴。
【JJ，你跟老大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耳边不由得回想起东航的那一声迟疑。
‘JJ一直都是老大视若无睹的存在……’
她似有自知之明般，默默噤了声。
‘我以JJ之身份到此支援，还是不要叫得太过亲密为好。’
思忖片刻。
“老大。”她蓦然改口，“您并不需要向我道歉。”
她在小凳子上坐得笔直，从容的话语，似在不经意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小丫头……不叫我阿九了……’
陆九渊骤然失色，胸口随着这声改口而顿感不安。
楼见棠目光如炬，掷地有声地开口，“您贵为影组织之首，真实身份岂能……”
她的话语呼出一半。
蓦地。
只见平躺在床上的人赫然撑起身子，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哎？”
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以致于楼见棠的脑袋，在一瞬间陷入空白之中。
“我只想当你的阿九。”陆九渊将下颚贴紧在她肩上，“从始至终都是。”
他真情流露的嗓音略显沙哑，好似还夹藏着点点哽咽。
寒风吹过，窗帘拂起。
阳光灿烂，光辉悄无声息地落在两人身上。
“小丫头。”
“你不要推开我好吗？”
阳光折射下，残留在陆九渊眼底的泪珠隐隐闪烁出彩色的光辉。
‘阿九……’
‘是在哭吗？’
楼见棠的余光落在右肩上，灵动的眸子不禁染上一丝忧郁。
“你先躺好。”她垂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禁环在他背上，轻轻拍抚着，“身上的伤不疼了？”
陆九渊下意识从她肩上蹭出，轻啜泣了声，那夹在他眼尾的泪光很快被他强行收回，“哪有你突然疏离我来得疼啊？”
他忍住鼻尖的酸涩感，那略微沙哑的嗓音还有点轻颤。
瞧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可我是JJ啊。”
楼见棠细眉紧皱，眼眸伴随而出一丝挣扎和不甘，“那个一直疯狂追求你，却不曾得到回应……”
魔芋上任时，便是她萌生欢喜之际。
可这两年多……
【老大，你又带着弟兄们死里逃生了，好厉害啊～】
【老大，什么时候你也带我出任务呗？】
[无聊。]
【老大老大，什么时候你能回头看看我？】
……
JJ私聊过许多信息给他，得到的，永远都只是冷不伶仃的回复，甚至是已读不回。
如此想来，她才觉得委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