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码崖底，死寂重新笼罩。只有数据流偶尔划过空气发出的细微“滋滋”声，提醒着这里并非绝对的虚无。陈默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感觉刚刚愈合的“稻草丹田”隐隐作痛，那是过度催动【归墟触须】和承受“清道夫”威压的后遗症。
怀中的女子——代号七十九——气息依旧微弱，但比之前平稳了些许。陈默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残破的玉简贴在额头，神识谨慎地探入。
轰！
大量残缺、混乱、甚至自相矛盾的信息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他的脑海！
“……观测日志片段 hhxZ-……变量‘陈默’活性异常……疑似触发‘盘古号’遗留协议……”
“……警告！‘归墟’通道稳定性下降至临界点12%……异常能量波动与变量活动高度相关……”
“……净世堂清理协议V3.0上线……清道夫单位投放数量增加300%……观测者前哨‘听雨阁’已被标记为异常据点……”
“……分析结论：Sector 7服务器资源枯竭，底层规则崩坏加速……启动‘轮回’程序或为最优解……代价：当前纪元所有数据重置……”
数据重置……轮回……格式化！
这些词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陈默的心头。虽然早有猜测，但被观测者以如此冰冷的日志形式证实，依然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他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但他的意识、他的经历、他好不容易挣扎求活的一切，难道都要被当做垃圾数据一样清除掉？
“嗬……”
一声轻微的呻吟打断了他的思绪。七十九悠悠转醒，那双带着灵光的眼睛再次睁开，虽然依旧虚弱，但多了几分清醒。
“你……醒了？”陈默收回神识，将玉简紧紧攥在手心。
七十九挣扎着想坐起来，陈默连忙扶住她。她看了看陈默身上的净世堂制服，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识海中依旧盘踞但似乎被某种力量暂时抑制的“清理编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是你……压制了它？”她声音沙哑地问。
陈默点了点头，心念微动，那根漆黑的【归墟触须】在他指尖若隐若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与毁灭气息。“勉强能做到，但根除很难，它似乎和你的神魂纠缠得太深了。”
七十九看着那根触须，瞳孔微缩：“归墟的力量……你竟然能驾驭……怪不得……”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叫叶青璇，曾经的观测者预备役，代号七十九。”
“陈默。”陈默言简意赅。
“陈默……”叶青璇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想从中读出什么，“日志……你看过了？”
“看过了。‘格式化’，是真的？”陈默沉声问。
“大概率是真的。”叶青璇靠在岩壁上，望着头顶那片混乱的数据天空，眼神空洞，“我潜入净世堂内部数据库时，偷看到最高警戒指令已经下发。‘主程序’——也就是‘造化玉碟v0.8’的核心——判定当前服务器状态已无法维持稳定运行，‘大清洗’随时可能开始。清道夫，只是前来评估‘回收价值’和标记‘顽固错误’的先头部队。”
她转过头，看向陈默，眼神锐利起来：“你现在是最大的‘变量’，也是最大的‘异常’。日志里提到，‘归墟’通道的异动与你有关。你到底在断码崖下面得到了什么？”
陈默没有隐瞒，将吞噬“归墟残片”，道基异变成【根源·归墟触须】的过程简要说了一遍。
叶青璇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道：“疯狂……太疯狂了！归墟是万物终点，是连‘主程序’都无法完全掌控的规则禁地！你竟然能吞噬它的碎片……这简直是对现有世界底层逻辑的颠覆！”
她猛地抓住陈默的手臂，急切地说：“但这或许是机会！‘归墟’的力量层级可能高于‘造化玉碟’！如果你能真正掌控它，或许……或许能干扰甚至阻止‘格式化’！”
“怎么掌控？”陈默看着自己指尖那根不安分的触须，它既能抹除规则，也随时可能反噬自身，“我现在连自如控制它都做不到。”
“需要引导，需要理解！”叶青璇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天镜湖！凌波师姐她们多年研究‘造化玉碟’，对世界底层规则的理解最深！她们或许有办法帮你引导这股力量！我们必须尽快去天镜湖！”
去天镜湖，找凌波。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路。
但陈默看着叶青璇虚弱的状态，又感受了一下自己同样不算好的情况，眉头紧锁：“你现在这样子，怎么穿过净世堂的封锁区？外面的追杀恐怕也更严了。”
叶青璇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摸索出一块非金非木的令牌，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中心是一个类似眼睛的图案。“这是‘观测者信标’，能短距离传送至最近的观测者安全屋。但启动它需要纯净的灵力，我现在……”
她的目光落在陈默的丹田位置，那被稻草缝合的怪异道基，正散发着混乱驳杂的气息。
陈默苦笑：“我的灵力，跟‘纯净’两个字可不沾边。”
【叮！检测到空间信标协议……分析中……协议版本：老旧。存在灵力验证漏洞：可采用高浓度、高优先级能量强行覆盖验证。】
【建议：尝试注入‘归墟’之力。】
系统的提示总是这么“及时”又坑爹。
“归墟之力？”陈默嘴角抽搐，“你确定不会把这令牌直接‘抹除’了？”
【理论存在风险，但根据计算，信标材质特殊，能承受短暂冲击。成功率：67.8%。】
不到七成的成功率……陈默看了一眼叶青璇期待又绝望的眼神，又想到那迫在眉睫的“格式化”，把心一横。
“试试看吧！”
他握住令牌，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微弱的归墟触须之力，注入其中。
嗡！
令牌剧烈震颤起来，上面的符文疯狂闪烁，那只“眼睛”图案猛地亮起幽暗的黑光，仿佛要吞噬一切！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稳住！”叶青璇惊呼。
陈默全力控制着那丝力量，既要保证强度足以覆盖验证，又不能过强毁掉信标。他额头青筋暴起，稻草丹田隐隐作痛。
终于，在令牌几乎要碎裂的前一刻，黑光稳定下来，化作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不断旋转的幽暗漩涡。
“成功了！”叶青璇喜极而泣。
陈默也松了口气，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他搀扶起叶青璇：“走！”
两人先后踏入漩涡。在身体被空间之力包裹的瞬间，陈默似乎听到系统又传来一条断断续续的提示：
【警告……检测到信标传送坐标已被……标记……天镜湖安全屋……可能暴露……】
下一刻，天旋地转。
冰冷的空间传送感尚未完全消失，陈默的双脚便踏上了坚实的土地，一股带着水汽的清新空气涌入鼻腔。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周围环境，一声凄厉的警报划破长空！
“敌袭！是净世堂的走狗！”
“保护凌波师姐！”
刺眼的法术光芒瞬间亮起，无数道充满敌意和决绝的气息，从四面八方锁定了刚刚完成传送、身形还未站稳的陈默和叶青璇！
陈默心中猛地一沉。
坏了！刚出狼窝，又入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