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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六日,便是乡试的第二场和第三场。

第二场主要考察对五经经典义理的深入理解和阐述能力,需作经义五篇。这要求考生不仅熟读经文,更要能阐发其微言大义,展现学术功底。

第三场则是策问,通常结合经史知识,分析当前时政要务,如吏治清廉与否、律法执行利弊、边防守备或外交策略等实际问题。这场考试旨在选拔那些不仅会读书,更能学以致用、具备一定政治眼光和解决实际问题能力的人才。

虽然这两场考试的重要性在录取权重上通常不及第一场的八股文,但若考得太差,同样会直接影响最终是否中试。因此,贾琮丝毫不敢松懈,依旧秉持着谨慎认真的态度。

在剩下的六天里,他重复着与前三日相似的节奏:每日领到试题后,先仔细审题,凝神构思,在草稿纸上打好腹稿并撰写答案;到了饭点,便熟练地使用那小泥炉和有限的食材,变着花样给自己做点热食,有时是香喷喷的肉粥,有时是煎个蛋配点小菜,有时甚至还能用腊肉和干菜煮个小锅仔。他的号房几乎成了贡院里的“美食据点”,香味时常引得周围考生腹诽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吃饱喝足,他便或小憩片刻,或继续答题,晚上则基本不熬夜,保证充足的睡眠。

如此有条不紊,心态平和,六日时光倒也过得飞快。当最后一场考试的收卷梆子声响起时,贾琮从容地交上试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九天九夜的煎熬,总算结束了。

考场大门缓缓打开,早已等候在外的家人、仆役们翘首以盼。考生们开始陆续离场。贾琮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加之饮食起居安排得当,虽连续九日困于方寸之地,却并未感到太过疲惫,只是连续多日无法好好沐浴,身上早已馊了,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回去,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

然而,放眼望去,大多数考生却是另一番光景。许多人面色蜡黄,眼窝深陷,脚步虚浮,需要书童或家人搀扶才能行走,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更有甚者,是直接被衙役或用门板抬出来的,显然是体力不支或突发疾病,晕倒在了考场内。贡院门口,一时间充满了各种关切、焦急的呼唤声和考生们虚弱的呻吟声,场面颇为混乱凄凉。

贾琮暗自摇头,科举虽是国家抡才大典,但对士子身心的摧残,也确实不容小觑。他定了定神,在人群中寻找赵府的人。很快,他便看到了正使劲朝他挥手的赵良翰,以及被赵良翰护在身前、同样一脸期盼的惜春。

“琮师叔!这里!”赵良翰高声喊道。

贾琮笑着朝他们走去。惜春立刻扑过来,拉住他的衣袖,仰着小脸关切地问:“哥哥,你没事吧?在里面有没有饿着?累不累?”

贾琮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放心,哥哥好着呢。就是身上有点味儿,可别熏着我妹妹。”

正说着,赵良弼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虽然神色间也有些疲惫,但步履还算稳健,精神头也还不错。见到贾琮,他拱手笑道:“琮师叔,可还安好?”

“尚可。良弼看起来气色也不错。”贾琮打量了一下赵良弼。

四人寒暄几句,便一同登上赵府早已备好的马车。车厢内,惜春像只小鸟般叽叽喳喳,问着贾琮考场里的事情,赵良翰也在一旁插科打诨,倒是冲淡了不少考后的疲惫感。

回到赵府,赵老夫人早已命人备好了两大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贾琮和赵良弼各自被引到各自房间,痛痛快快地沐浴更衣。温热的水洗去连日的污垢与疲惫,贾琮只觉得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洗完澡来到花厅,一桌丰盛却并不油腻的晚膳已经摆好。贾琮因为在考场里自己开伙,吃得还算不错,此刻并不觉得很饿,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清淡的菜肴。

反观赵良弼,则像是饿狼扑食一般,风卷残云地扫荡着桌上的食物,吃得又快又急,恨不得连盘子都吞下去。他边吃边含糊不清地抱怨:“可饿死我了!里面那伙食简直不是人吃的!后面两天,连自己带的点心和馒头都受潮发硬了,难以下咽,可不吃又饿得慌,只好硬着头皮往下咽……”

他见贾琮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不由奇道:“琮师叔,你怎么不吃?难道你不饿吗?你在里面吃的什么?”

贾琮闻言,微微一笑,放下筷子,如数家珍般报了起来:“第一天晚上,熬了腊肉香菇粥;第二天中午,煎了荷包蛋,热了熏鱼,就着米饭吃的;晚上煮了清汤面;第三天……哦,后来我还用干虾米和青菜煮了汤,偶尔还焖个米饭,炒个腊肉丁……”

他这一串“菜名”报下来,赵良弼听得目瞪口呆,连咀嚼都忘了,半晌才哀嚎一声:“我的天!琮师叔,你……你这是在考试啊,还是在里头开饭馆啊?!我这九天简直是活受罪,你倒好,过得有滋有味!”

贾琮哈哈一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吃饱睡好,方能思如泉涌嘛。”

赵良弼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又猛扒了几口饭,终于感觉胃里踏实了些,才叹道:“唉,我还算好的,只是饿得慌。我旁边号房那个考生,身体更差,交卷的时候衙役发现,人已经晕过去不省人事了,直接被抬出去的。说起来,还真得多谢琮师叔你之前带着我们练武,强身健体,要不然,光这九天熬下来,我恐怕也得去掉半条命。”

两人正说着,赵文渊和赵正诚下朝回来了。他们今日衙门事务繁忙,只得等加班处理完才急急赶了回来。一进府,便命人将贾琮和赵良弼叫到书房。

二人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向花厅里的女眷们告退,快步向书房走去。知道这是要询问答题情况,帮着提前看看有没有胜算了,心中既有些期待,又难免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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