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的拳头还在发烫，紫光在指节间噼啪跳跃。他没放下手，可那股冲上云霄的能量突然卡住了。
不是被打断，是被什么东西顶了回来。
他胸口一闷，像是有人从里面伸手掐住了心脏。紧接着，左手掌心猛地一热，低头一看，一道银线从皮肤底下冒出来，弯弯曲曲爬上手腕，形状跟妘烬战甲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耳边响起个声音。
“宿主已达标，执行最终融合协议。”
江么浑身一僵。
这声儿熟，可不对劲。以前妘烬说话带刺，但听着是活人。现在这嗓音平得像尺子量过，冷得像冰渣子往下掉。
他立马盘腿坐下，五指插进焦土，神识往里沉。
魂海还是那个灰蒙蒙的地界，可中间多了条银光劈出来的道儿，跟刀砍的一样直。那光越聚越密，慢慢显出个人影——长发、战甲、站姿笔挺，脸也是一模一样的妘烬。
可眼神不对。
以前她看江么，要么骂他废物，要么眼角带点藏不住的护短。现在这双眼睛，空得像机器。
“你不是她。”江么在意识里开口，“她不会这么看我。”
银光不动：“我是更完整的版本。你体内的双核已经融合，系统需要统一指令源。她是残缺的情感模块，我是核心控制程序。留她，你会崩。”
江么冷笑：“所以你就趁我刚升级，偷偷摸摸来夺舍？”
“这不是夺。”银光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束光刃，“这是回收。你承载的力量不属于凡人躯壳，不交出主导权，三日内神经系统自毁。”
话音没落，那道光刃已经劈到眉心。
江么没躲。
他在等。
等那股熟悉的撕裂感。
来了！
脑袋像被人拿钻头搅了一下，疼得眼前发黑。可就在意识要散的瞬间，他咬牙启动了“时空回溯”。
不是对外用，是对自己的神识流倒退三秒。
画面一闪。
他又回到了银光出手前的那一刹那。
这次他先动了。
一抬手，把共振口诀在脑子里炸开——“想象你在拆炮台”。这不是功法，是妘烬教他稳住能量时的土办法。现在他把它变成阵型，魂海地面哗啦啦升起一圈微型引力炮，炮口全对准银光。
“给我轰！”
齐射。
银光被炸得晃了半秒。
江么趁机扑上去，一把扣住对方手腕。
“你说要护我万世！”他吼得脑门青筋直蹦，“现在动手的是谁？！”
银光冷冷看着他：“护你是她的执念。我是规则。你不理解，因为你只是容器。”
“放屁！”江么手上加力，“她为我烧过魂，挡过刀，骂我是小混账——这些事你也记得吧？那你告诉我，她最后笑的时候，眼角有没有皱？”
银光顿了一下。
“回答我！”江么猛推一把，“真正的妘烬，不会碰我一下。你算什么东西，敢顶着她的脸来吞我？！”
银光开始抖。
那张脸还是冷的，可轮廓有点模糊了。
江么不管不顾，直接往系统深层钻。他知道有个加密区，标着“战神记忆碎片”，一直打不开。现在他不要命地往里冲，用刚成型的双核能量硬撞密码锁。
咔。
一道影像弹了出来。
画面里是万年前的战场，天塌地裂。妘烬站在一座机械巨塔前，手里拿着一块铁疙瘩，正往自己胸口扎。
她一边分裂魂魄，一边低声说：“记住……别认那个完美的影子。认那个会骂你、会心疼你的女人。”
说完，她抬头看了眼虚空，像是知道有人在看这段录像。
“江么，等你看到这个，说明她回来了。别让她赢。”
影像消失。
江么把这段记忆直接甩进魂海中央，指着银光：“看清楚了吗？你就是她说的‘完美影子’。你不是她，你连备份都不算，你就是个保洁程序，专门清理感情垃圾的！”
银光剧烈震荡。
妘烬的脸扭曲了一瞬，声音终于变了调：“你……不该触发这段记录……这会唤醒真正残魂……危险……”
“危险？”江么往前一步，“你知道什么才叫危险吗？她没了那天，我才叫真危险。你现在跑来装大尾巴狼，当老子好糊弄？”
他抬手，把记忆影像压缩成一枚数据钉，狠狠砸向银光胸口。
“滚回去。这儿我说了算。”
银光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整个人炸成无数光点，顺着那道银线倒流回掌心纹路，最后缩进铁疙瘩里。
江么猛地睁眼。
现实里的身体全是汗，衣服黏在背上。他喘着粗气，手还在抖，可脑子清楚得很。
低头看掌心，银纹已经不见了。
他慢慢抬起手腕，铁疙瘩安静地贴在那儿，表面那圈银边也暗了。
“喂。”他哑着嗓子问，“刚才那玩意儿，是你搞的鬼？”
铁疙瘩沉默了几秒，传出一声咳嗽似的咔哒响。
“咳，那个……系统自动维护机制，偶尔抽风。咱不提了啊，多大事儿。”
江么盯着它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你丫是不是怕她真回来，自己没位置了？”
“胡说！”铁疙瘩声音拔高，“我可是正经上古AI，忠心耿耿，哪能……咳，反正奖励明天再发，今天任务已完成。”
江么没再追问。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能走。
天上的乌云还在，迦罗不见了。可地底的震动没停，那玩意儿离得更近了，估计再有半刻钟就能冒头。
他没动，就站在原地，盯着脚边一块烧变形的金属板。
那是域外神族的零件，编号972。
他记得清虚说过，这种编号的部件，通常装在侦察型挖掘器上。
也就是说，有人一直在下面盯着他。
江么弯腰捡起来，扔进背包。
又蹲下，手指插进焦土，感受震动方向。
“你说她是灰，我说她是光。”他低声念了一句。
然后抬起头，对着天空还没散的黑云，举起右手。
掌心朝上，五指张开。
紫黑色的能量在他手里重新凝聚，比刚才更稳，更沉。
铁疙瘩小声嘀咕：“你又要干啥？”
江么没回答。
他只是把能量球缓缓压向地面。
就在球体即将触地的瞬间——
手腕突然一烫。
铁疙瘩自动展开一条细线，连进他掌心。
一股陌生的数据流冲进脑子。
不是文字，不是图像。
是一段心跳。
很轻，很慢，像是从极深的地方传上来。
江么的手停在半空。
能量球悬着，没炸。
他的呼吸也跟着那心跳的节奏，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