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干咳一声，把鱼竿往石上一放，竹帽檐压得低低的:“算你还有点良心。”
说着往潭里探手，摸出株半尺长的水蕴草，草叶上挂着颗鸽卵大的珠，在月光下泛着晕。
“这是水蕴珠，草叶养了五十年才结的，戴在身上能挡水系法术，比应老鬼那破拂尘管用。”
苏凡接过水蕴草，指尖刚触到叶，一股清凉的灵力顺着经脉游走，登天梯时留下的罡风暗伤竟隐隐作痛。
周修士看在眼里，“哼”了声:“你经脉里咋有罡风残留？是不是应老鬼带你闯什么作死的地方了？”
“是晚辈自己不小心。”
苏凡笑着取出个玉瓶:“这是柔筋丹，用雪参和地龙筋炼的，能温养经脉。您常年泡在潭里，关节怕是有些发僵，试试这个。”
周修士打开瓶塞，药香漫出来，潭里的灵鱼“哗啦”全浮了上来，围着岸边打转。
老头脸色微变:“这丹……竟引动了水灵生机？”
“侥幸炼出点灵韵罢了。”
苏凡指着潭边的石头:“晚辈还带了定水灵晶，嵌在石缝里，能让水蕴草长得更快。”
周修士这下没再嘴硬，拉着苏凡去看潭里新育的“水镜莲”，莲叶上的水珠能映出人影。
临走时塞给他块玉简。
“这里面是我新琢磨的飞行术......沧海流云诀。比你当年学的御空翔云术厉害。”
老头别过脸，声音闷闷的:“拿去练，别给应老鬼丢人，他总在外头吹你悟性高。”
苏凡捏着册子，望着周修士转身时悄悄发红的耳根，突然懂了。
这些嘴上不饶人的前辈，心里的牵挂早像清风谷的水，深不见底。
炼丹谷的丹房常年飘着苦香，檐角挂着的丹炉铜铃被风撞得叮当响。
离着还有半里地，就听见孙修士在里头中气十足地骂:“应老鬼要是再敢摸我那锁灵草，我就把他那破金莲拆了炼丹！上次偷我三株‘凝露草’，到现在还没还呢！”
苏凡刚推开竹门，就见孙修士举着丹锤正往赤红色的丹炉上砸，火星子溅在他花白的胡须上，他也浑然不觉。
听见动静，老头猛地回头，丹锤“哐当”一声掉在青石地上，眼睛瞪得溜圆，半天没合上嘴:“你……你是苏小子？”
他手里还攥着半张丹方，纸角被捏得发皱:“我当年听说你掉进空间裂缝，还特意炼了炉‘往生丹’，想着给你做个念想，结果……结果被我那灵犬啃了半炉！”
说到最后，声音竟带了点哽咽。
苏凡从储物袋里搬出个雕花玉盒，打开时，十枚丹药在晨光里泛着琥珀色的光，丹纹像活的游龙般在表面流转。
“孙前辈，这是‘九转还魂丹’，用万灵山的不死草和凤凰血藤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您看这丹纹，还入得了眼吗？”
孙修士的呼吸骤然变粗，伸手在丹盒上方悬了悬，指尖的灵力被丹药引得微微震颤。
他干了一辈子炼丹的活计，还是头回见丹纹能自己游走的极品丹药。
老头突然红了眼眶，一把抢过玉盒揣进怀里，又觉得不妥，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用灵布擦了又擦。
“你这手本事……比丹王谷那老东西强多了！”
苏凡又从储物袋里拎出个金属药箱，打开是套崭新的炼丹工具，铲头泛着温润的红光。
“这是离火玉做的药铲，导热比您那铁家伙快三倍，炼火属性丹药时正好用。还有这些凝神花干品，是晚辈在万灵山采的，您炼固元丹时添一点，能中和燥气。”
孙修士摸着离火玉药铲，突然往丹炉里探手，摸出个沉甸甸的紫砂罐。
“这里面是‘丹王谷’的秘传丹方，当年我用三炉上品‘聚气丹’跟他们换的。你拿着，比应老鬼那本被酒泡过的剑谱强十倍。”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下次来，给我露一手？我想看你怎么炼出活纹丹。”
苏凡笑着应下，心里暖得发涨。
接下来几日，苏凡跟着应悦真挨家串户，每到一处，都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投了颗石子，溅起满湖的涟漪。
风鸣谷的郑修士正蹲在竹架下训风鸟:“说了多少遍，御风时翅膀别扇那么快！把老子的‘风灵粉’都吹散了！”
见了苏凡，他手里的训鸟鞭“啪”地掉在地上，突然哈哈大笑:“你这小子，当年学御风术总摔进泥潭，现在竟成了金丹修士？”
苏凡递上一叠绘着银纹的符箓:“晚辈新绘的‘穿云御风符’，比您当年给我的基础符快三成。还有这袋‘风灵珠’粉末，掺在饲料里，能让风鸟飞得更稳。”
郑修士捏起张符箓，指尖刚触到银纹，符纸就“嗡”地浮了起来，带着他的手往谷口飘。
老头眼睛一亮，从竹架上摘下个玉哨:“这是‘风语哨’，吹三声，百里内的风鸟都能来帮忙。当年我追三阶风狼时，全靠它引路。”
金石洞的王修士正赤着胳膊捶打玄铁，火星溅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竟烫出一个个白印。
见了苏凡，他一拳砸在铁砧上，震得洞顶掉下来几块碎石:“你这小身板，当年被我一拳打哭，现在能扛住我三拳不？”
苏凡拿出个玉瓶，里面装着琥珀色的药膏:“这是‘炼体膏’，用龙血藤和玄龟甲炼的，您每次捶打完抹一点，能让肉身更凝练。晚辈还带了块‘星辰铁’，比您这玄铁硬十倍。”
王修士往胳膊上抹了点药膏，原本通红的皮肤瞬间泛起层金光。
他咧嘴一笑，从洞壁上撬下块巴掌大的玄铁护心镜，镜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这是我祖传的‘金刚镜’，当年挡过黑煞教的‘蚀骨爪’。你戴着，比应老鬼那破拂尘管用。”
七日后的落霞峰石坪，被晨雾裹得像笼在纱里。
秦修士拎着个竹篮，里面的玉芽笋还沾着露水，见了应悦真就瞪眼睛:“你要是敢偷吃一根，我就把你当年偷喝我‘流霞醉’的事捅给灵虚观掌座！”
周修士提着条尺长的灵鱼，鱼鳃还在动，他往石桌上一放，水迹在桌面上蜿蜒成小溪:“这是潭里养了十年的‘水魂鱼’，熬汤喝，能润金丹。”
孙修士抱来个陶瓮，刚开封就有股清冽的酒香漫开来:“这是‘丹泉酒’，用百种灵草酿的，喝一口，灵力能顺三分。”
王修士扛着块半人高的玄铁砧板，“咚”地放在石坪中央，震得周围的灵草都弯了腰。
“今天给你们露手‘炙烤妖兽肉’，当年我在赤风岭，就靠这手艺骗了应老鬼三壶好酒。”
应悦真拎着个酒葫芦，往石凳上一坐，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滴:“你们这群老东西，嘴上骂得凶，心里怕是早就盼着苏小子回来吧？”
秦修士往灶里添了把灵柴，火苗“腾”地窜起来:“谁盼他？我是盼他带的月华粉！”
嘴上虽硬，往锅里下笋时却挑了最粗的那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