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
江月瑶念出这两个字，像在咀嚼一块无味的口香糖，而后轻轻吐掉。
“那又怎样。”
三个字很轻，没有半分波澜，却像三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江灵的心口。
她脸上的血色“刷”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旁边的助理还在色厉内荏地尖叫：“我们灵姐可是京市江家的……你别不识好歹！”
江月瑶的目光终于从江灵身上移开，落在那助理脸上。
“京市江家，登记在册的旁支，三十七个。”
“你是哪一支的？”
“敢在这里替主家放话？”
助理的嗓子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扼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江月瑶不再看她，视线重新锁定江灵。
她缓步走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踩在江灵崩溃的鼓点上。
“你请它来，帮你抢角色，抢代言，抢不属于你的气运。”
“它帮你拿到了《凤鸣宫》的女二号，代价是你胸口那块碎掉的玉佩。”
“它帮你抢了黎梦的高奢代言，代价是你养了三年的布偶猫，从二十楼一跃而下。”
“你真以为那是意外？”
江月瑶站定在江灵面前，低头俯视着她。
“你供奉它的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是不是藏着一只断了腿的芭比娃娃？”
“那条腿，是你亲手掰断的吧。”
江灵的身体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死死瞪着江月瑶。那眼神里除了恐惧，更有几乎要溢出来的怨毒。
“你……你胡说！”她的声音干涩，像枯叶在地上摩擦。
“胡说？”
江月瑶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却无半点温度。
她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向江灵的眉心。
一股阴寒之气被瞬间引动！
江灵的身体猛地向后一弹，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击中，狠狠撞翻了身后的化妆台。
瓶瓶罐罐碎裂一地，声音刺耳。
“它不止在你脖子上留手印，它还开始模仿你了。”
“你半夜听到的弹珠声，是它在学你戴耳环，把你的珍珠耳钉丢在地上玩。”
“你找不到的那支定制口红，就在床底下。”
“它把你的脸，画满了整个床板背面。”
“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灵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应声绷断。
她找不到的口红！夜夜惊醒她的弹珠声！这些只存在于她一人噩梦里的秘密，此刻被一个陌生人赤裸裸地摊开在阳光下！
“不……不是的……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她抱着头，发出野兽般的尖叫，再也没有了刚才半分嚣张气焰。
江月瑶收回手，从帆布包里取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
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碍眼的尘埃。
她看都没再看江灵一眼，转身走向角落里早已呆若木鸡的黎梦和阿伟。
“走了。”
就在她经过瘫倒在地的江灵身边时，脚步微顿。
她没有回头，只用两人才能听到的气音，送出最后一击。
“你养的小鬼，最近是不是很不听话？”
江灵的尖叫戛然而止。
江月瑶的声音继续飘进她耳朵，如同鬼魅的低语。
“它已经不满足吃你的供奉了。”
“它现在，馋你的这身皮囊。”
说完，她再不停留，径直走向门口。
“啊——！”
一声凄厉到扭曲的惨叫，从身后炸响。
江灵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也顾不上一地狼藉和被划破的手，疯了一样冲出化妆间。
她的助理愣怔两秒，也白着脸追了出去。
整个房间，瞬间回归死寂。
只剩下目瞪口呆的阿伟，和同样处在巨大震惊中的黎梦。
阿伟看着江月瑶的背影，嘴巴张了又合，最后激动得满脸通红，一个箭步冲上去，差点当场跪下。
“大……大师！神了！您真是神了！”
他声音都在抖，看向江月瑶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崇拜。
黎梦也快步走过来，对着江月瑶深深鞠了一躬，眼圈通红。
“江大师，谢谢您。”
那份感激真挚无比，化作一缕精纯的金色功德，悄无声息地汇入江月瑶的神识之海。
“小事。”江月瑶的反应依旧平淡。
她看了一眼被推倒的杂物，对黎梦说：“收拾一下，这个化妆间，现在是你的了。”
“是是是！”阿伟如梦初醒，连忙拉着黎梦去收拾东西，心中翻江倒海。
这就是真正的大师吗？
不用动手，不用画符。
只凭几句话，就让那个在剧组横着走的江灵，吓到魂飞魄散。
这不是玄学，这是降维打击！
黎梦将自己的东西重新摆上化妆台，犹豫片刻，还是走到江月瑶身边，小声开口。
“江大师，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那个江灵……”黎梦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与后怕，“她能这么嚣张，不只是因为养了脏东西，主要是她背后有人。”
阿伟也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对！圈里人都知道，她是孟青岚一手捧起来的！”
“孟青岚？”
江月瑶的动作顿了一下。
永恒教的“容器”，那场活人祭祀晚宴的主办人。
“没错，就是那个大明星孟青岚。”黎梦点头，脸上浮现出几分困惑，“江灵的资质长相在圈里都只能算一般，但孟青岚就跟疯了似的捧她，给了她好多我们做梦都想要的资源。”
“江灵自己也到处炫耀，说孟青岚是她的贵人，还说前段时间收到了孟青岚慈善晚宴的邀请函，称那是能‘改命’的入场券。”
改命的入场券？
江月瑶的眼神沉了下去。
那不是改命。
是换命。
把别人的命，换到自己身上。
阿伟在旁边补充道：“那个晚宴我也听说了，门槛高得吓人，听说进去的非富即贵。我一个朋友去年去了，回来是红了一阵，但没过三个月，就出了车祸，现在还躺在医院，人废了。”
阿伟说着，打了个寒颤。
“从那之后，圈里就传，孟青岚的晚宴，邪门得很。”
江月瑶没说话，拿出手机，点开和齐云瑞的聊天框。
烛龙专案组只查到孟青岚是永恒教推到台前的傀儡。
但现在看来，这个傀儡，似乎也有自己的算盘。
她一边听着两人的讲述，一边飞快地打字。
“查江灵，查她和孟青岚所有资金往来，以及私人接触记录。”
齐云瑞几乎秒回：“收到。她也跟孟青岚有关？”
江月瑶回了两个字：“鱼饵。”
放下手机，她看向黎梦，这个女孩眉眼间的正气未散，是个好苗子。
“那条红绳，我会处理。”
“谢谢大师！”
“至于江灵……”江月瑶的目光望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层层墙壁，看到那个仓皇逃窜的身影，“她不用你动手，她自己会解决自己的。”
一个被小鬼反噬的人，下场只会比黎梦遇到的这些，惨烈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