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张良（22）
秦国在风云变化，诸多的将领在欢喜着，在兴奋着。
同时，秦国的各种情报，也是陆续传到了五国，五国的君王在惊恐，深恐变为下一个赵国。
赵国很是强大，在人口上仅次于秦国，齐国，楚国，排名第四；在赋税上，在粮食产量上，仅次于秦国，齐国，排名第三；在军事实力上，仅次于秦国，排名第二。
在综合国力上，赵国仅次于秦国，排名第二。
然而，赵国这样的大国却是灭亡了。
秦国为灭亡赵国，花费六年时间，颇为难打。
可灭亡赵国后，吞并了赵国的领土，获得赵国的人口和男丁，获得赵国的赋税，只会变得更强大；可相应的，其他五国却是原地踏步，实力削弱了很多。
此消彼长之下，局势渐渐成型。
秦灭六国，王天下，不再是可望不可即的目标，而是可以实现，可以预见的目标。
韩王宫当中，韩王看着地图，看着情报，陷入沉默当中。
他是昏君吗？
还真的不是。
在他的治理下，韩国稳定而有秩序的发展，贤明的臣子得到重用，民众生活上尚且可以。
为了麻痹秦国，为了为韩国获得喘息的机会，他更是亲自前往秦国，为秦昭王守灵。
在这位秦王面前，大哭一场，很是悲伤的样子。
若是在春秋时代，那是妥妥的越王勾践。
只可惜，秦国与韩国国力差距太大了，他不论是如何卧薪尝胆，如何的努力，也是徒劳而无用的。
“大王，韩国局势危机，臣愿意为使者，再次出使六国，组织合纵大军。唯有合纵可以破秦，唯有合纵可以保存韩国的社稷！”此刻，在大殿的下方，站立着一个少年，这个少年颇为年幼，却是散发着英姿。
此人，正是昔日丞相张平的儿子，张良。
张家，世代为韩国的丞相，对于韩国是忠心耿耿。
张良对韩国也是忠心耿耿。
看到秦国变得强大，韩国越发的危险，张良毅然请命。
韩王笑着说道：“合纵，真的能破秦吗？”
张良说道：“可以！”
韩王笑着说道：“合纵，真的能破秦吗？”
张良说道：“可以！”
韩王说道：“合纵，不可以破秦，也无法破秦。昔日在函谷关前，秦军大破合纵大军，春申君撤退，合纵大军损失惨重。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人有勇气，可以对抗秦国了！”
张良说道：“臣不甘心！”
韩王说道：“不甘心也要甘心，若是不甘心会死。天下没有谁不畏惧秦国，那些不畏惧秦国的，多数已经死掉。信陵君率领五国大军，在河外之战大破蒙骜，可谓是一场胜利。只是胜利后，信陵君却是被罢职。”
“因为魏王畏惧秦国，只能是罢免信陵君，获得秦人的谅解。”
“我儿韩非，用郑国修建水利，想要疲弱秦国；又是策划和挑拨秦国内斗，可被秦王得知后，立刻赐死我儿。我儿韩非，已经死在秦国了。”
“龙阳君，也是主张对抗秦国，可在合纵兵败后。秦王只是一道书信，就是逼迫的魏王赐死龙阳君，将其首级，送到了咸阳城。”
“赵国名将庞嫒，出兵奇袭秦国，大军打到了蕞城。可等到合纵大军败退的时刻，秦王只是一封书信，庞嫒就是无奈自刎，首级也是被送到咸阳城。”
“春申君一心对抗秦国，楚考烈王对其也是信任有加，即便是合纵兵败，也不诛杀他。可等到楚考烈王去世，楚王熊悍登基的时刻，立刻有臣子劝谏，将春申君诛杀，将其首级送到咸阳城。”
“张良呀，没有人敢于得罪秦国，得罪秦国的多数下场不好。你若是执意与秦国作对，等到秦王愤怒向寡人索要你的首级，寡人也只能杀死你，将首级送到咸阳城！”
语气冰冷而无奈。
弱国无外交，弱君无人权。
韩国弱小不堪，只能当孙子。
张良说道：“大王，韩国局势危机，国土不到二百里，人口不到百万，军队不足十万，城池不到二十座。韩国，国力虚弱，国事衰微。臣岂能苟且偷生，臣愿意燃烧自身，为韩国而战！”
“若是秦王要索要臣的人头，请大王斩下臣的人头，用来取悦秦王。”
韩王叹息道：“何至于此！韩国是没救了，再多的手段，再多的权谋，也无法拯救韩国。既然结局已经注定，未来无法改变，那还挣扎什么，白白浪费了力气，又是得不偿失。”
“不如像寡人这样，一边喝酒，一边享受美人美酒。愿意抵抗秦国的，可以继续抵抗；不愿意抵抗秦国的，可以直接投降。秦国对投降之人还不差，只是剥夺其耕地，剥夺其债券，其他皆是不要。”
“寡人若是投降秦国，也能成为安乐公。至于伱，若是不愿意入秦国当官，可以当着逍遥的富翁；若是愿意当官，也可以成为县令，郡守，甚至成为三公九卿，成为列侯也不是不可能！”
“卫缭，只是卫国的一个商人，进入秦国还不到十年，就是成为武忠侯，食邑为万户。张良呀，你的才学不逊色于卫缭，若是进入秦国，你就是下一个卫缭。”
到了现在，韩王看破了一切，也开始躺平了。
反而是劝说着张良。
让张良看清天下的局势，看清未来的发展局势，适当的选择躺平。
可大秦，却是逐步稳定了赵国的局势。
赵王迁在投降后，也是成为安乐侯，食邑五千，可以祭祀祖先，保存了宗庙。至于说多么幸福，暂时谈不上，可也不算是太差。
韩王时常想着，投降秦国何尝不好？
张良说道：“大王，不到了最后一刻，臣绝不甘心。即便是韩国灭亡了，臣也是不甘心。韩国不只是大王的韩国，更是满朝文武的韩国，大王可以选择投降，可臣也可以选择反抗，还要反抗到底。”
“昔日，乐毅率领五国联军，覆灭了齐国，可在田单的率领下，击溃了燕国大军，齐国成功复国；昔日，孙武，伍子胥率领吴国的大军，攻破楚国的都城，楚国就要灭亡，可申包胥到了秦国哭庭，感动了秦王。秦王出兵救援楚国，吴军大败撤离而去，楚国得以复国！”
“大王呀，韩国不会灭亡的，即便韩国灭亡，臣也会再次让韩国复国，臣愿为楚之申包胥，愿为齐之田单。”
韩王叹息道：“你努力去吧。寡人不会给你太大帮助！”
嘴上说着不给帮助，可还是给予张良一千两黄金，作为活动的经费；还是给予其卿的身份，给予其相应的爵位，给予其相应的护卫。
然后，让张良出使魏国，让他自生自灭。
若是能合纵攻秦，最好不过；若是失败了，也可以让张良在各地旅游一番，增加一些见识。
……
马车在前进着，张良拿着符节，向着魏国而去。
几天后，到了大梁城。
此刻，大梁城还是煊赫无比，繁华而昌盛。
无农不稳，无商不富。
国家想要富裕，离不开商业。
大梁城，更是以商业而出名，黄河的水道，鸿沟的水道，便利了南北的交通运输，北方的木材，鱼盐，丝绸、绢，南方的白糖、稻米、漆器，美人，还有墨炉铁、纸张、书籍等，陆续在各地流通。
还有来自西域的葡萄酒，高大的马匹等等，也是在这里贩卖。
七国的货物在这里汇聚，又是在这里转运，运输到了天下各地，货物在流通变化。
在大梁城，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只有出不起钱的价格。
大梁城，好似后世的纽约一般。
在货物流转，商业繁荣上，咸阳、邯郸、临淄等大城池，也是大大的不如。
进入大梁城，张良感受到这里的繁华，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
在这里，更是看到很多秦国的商品。
秦国的商业，更多是以国家为主，国家主动的垄断商业，铁制农具、铁锅、白糖、冰糖、晶盐、西域战马、玻璃、白瓷等，在市场上流行着，为秦国赚取大量的钱财。六国皆是知道危害，却是无法禁止。
几天后，张良见到魏王。
“拜见大王！”
张良上前道。
魏王说道：“使者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张良说道：“为合纵而来，赵国已经灭亡，韩国，魏国又是能坚持多久。唯有合纵攻秦，才能保存社稷。到了现在秦国无比强大，好似昔日的智瑶，智瑶在最为强大的时刻，走向灭亡。”
“而今，秦国也在最为强大的时刻，也是秦国覆灭的时刻！”
魏王说道：“先生言之有理，唯有合纵可以破秦。只要楚王愿意为合纵长，寡人就加入合纵大军！”
张良说道：“多谢大王！”
说着，躬身离去。
没有想到，局势如此顺利。
“傻孩子！”
魏王看着这一幕，却是嘲笑起来。
嘲笑着张良的天真。
……
马车在前进，张良又是到了楚国，见到楚王。
楚王熊悍，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容貌俊美。
张良说着：“大王呀，赵国已经灭亡了，秦国灭六国之心坚定。等到秦国修生养息完毕，就是覆灭韩国，魏国的时刻。三晋灭亡了，就是轮到楚国灭亡的时刻。唇亡齿寒，三晋亡而楚国危。”
“为了楚国大计，唯有合纵可破秦。”
“韩王、魏王、燕王等，愿意拥护大王，成为合纵长！”
楚王熊悍点头道：“寡人才能浅薄，不足以成为合纵长。齐王为尊厚长者，可让齐王成为合纵长。”
张良无奈着，只能离去。
……
又是到了齐国，说着合纵的意思。
齐王说道：“寡人才略浅薄，不足以成为合纵长，还是让楚王当合纵长吧！”
张良无奈离去。
又是北上到了燕国，又是劝说着。
燕王说道：“先生言之有理，只要齐王，或是楚王愿意成为合纵长，寡人愿意加入合纵大军。”
张良无奈离去。
张良已有些年幼，可并不傻。
开始的时刻不明白，可渐渐的明白了。
各国君王嘴上说着愿意合纵，可其实不愿意。齐王和楚王在相互谦让着，就是不愿意当合纵长。其他几个国家没有明确拒绝，可也是拖延着，言不由衷。
合纵对抗秦国，本质是是利己。短时间问题不大，可长期就会利益冲突，然后撕裂开来。没有谁是傻子，岂会成为出头鸟！
五国攻秦，胜负不好说，可合纵长却是承受巨大的压力，是秦国重点攻击对象。
没有谁愿意当合纵长，成为秦国重点打击对象。
“我终究不是苏秦！”
张良叹息道。
苏秦靠着嘴巴，忽悠六国君王，一人佩戴六国相印，可谓是显赫至极。到了巅峰的时刻，更是组织合纵大军，联合起来，进攻秦国。
只可惜，秦国只是稍微施展一点计策，合纵大军就是崩溃了。
苏秦也是逃亡齐国，然后被刺杀而亡。
苏秦合纵的一生，就是搞笑的一生。
“大王呀，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人生也是一场搞笑！”
张良叹息着。
忽然想到韩王，想到了那位忠厚的长者。
似乎他一开始就是不看好他，然后一切如他所预料的那样。
……
马车在响动，在各国绕了一圈后，张良再次回到新郑。
“拜见大王，臣失败了！”
张良叹息道。
韩王说道：“孩子呀，不要折腾了，坐下躺平就可以。你行走在外面，你不觉得累，我都是为你感到发累。在韩国，享受美女，享受美食，享受歌舞，这多好呀，不要想着其他了！”
“寡人不希望你成为韩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