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持续数日压抑着归叶城的天地异象,骤然攀升至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西方天际那原本就庞大的淡紫色灵气漩涡,猛然向外膨胀,几乎遮盖了城西的整片天空。
其旋转之势变得狂暴无匹,令人目眩神迷,仿佛一个巨大的天地磨盘要将万物都碾碎吸入。
狂风毫无征兆地呼啸而起,卷起漫天黄沙与枯叶,使得天色骤然昏暗,如同末日降临。
云层低垂如墨,唯有那剧烈旋转的紫色漩涡中心,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妖异光芒。
“轰隆隆……”
地面开始传来比前几日明显得多的震动,房屋簌簌作响,檐角瓦片噼啪掉落之声在城中此起彼伏。
归叶城彻底陷入了极致的混乱,百姓们哭喊着,有人瘫软在地向着西方不住叩头,有人则如同无头苍蝇般在街上仓皇奔逃,孩童的尖啼与大人惊恐的呼喊被淹没在风雷交加的怒吼之中。
墨尘立于院中,周身灵力自行流转,抵御着那扑面而来的狂暴灵压与风沙。
他面色凝重地望着那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漩涡,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这般威势,已远超他之前任何想象。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与狂暴达到顶点的刹那——
那疯狂旋转的漩涡中心,猛地向内一缩!仿佛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光芒都被压缩到了极致!
紧接着,一道凝练如实质、纯粹到没有一丝杂色的纯紫色光柱,如同沉睡的古神骤然睁开的眼眸,又似一柄开天辟地的利剑,自那漩涡中心悍然迸发,刺破昏暗的天幕,直贯苍穹!
光柱持续不散,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精纯至极的灵压,竟暂时将那漩涡周边的狂暴灵气都压制了下去,在昏天暗地中开辟出一片奇异的、令人心生敬畏的紫色光域。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混乱的归叶城为之一静。
“神迹!是神仙显灵了!”有老者激动得老泪纵横,朝着光柱方向五体投地。
“紫气东来!这是圣人之兆,大祥瑞啊!定是黑风岭的山神爷功成圆满,显圣于世了!”一些读过几天书的士绅也纷纷附和,脸上由惊恐转为狂热的敬畏。
原本惊慌失措的百姓,见那紫光虽威严浩瀚,却并无阴邪之感,反而带着一种堂皇正大之意,恐慌竟渐渐平息,转而化作一种盲目的崇拜,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光柱方向跪拜下去。
官府也趁机大肆宣扬,声称此乃“上苍护佑,祥瑞降临归叶”,试图彻底稳定住近乎崩溃的民心。
墨尘在院中仰望那道冲霄而起的纯紫光华,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那股远超筑基期、精纯凝练到极致的灵力波动,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在这股力量面前,他自身筑基期的灵力,便如同溪流之于江海。
“如此纯粹、如此凝练的灵光……其质其量,远非我当年筑基时灵力液化所能比拟万一……”
他脑海中飞快闪过自身突破时的经验,以及柳明远平日论道时,对金丹境那“凝练如一,光华自显,自成天地”的模糊描述。
“莫非,这便是金丹将成,大道初显,灵光外溢的吉兆?柳前辈他……历经艰辛,终于要踏出这最后一步,功成了?”
由不得他不如此想。
这光华的出现,伴随着狂暴灵气的暂时平息,在他有限的认知和逻辑推断中,这俨然就是力量质变、突破成功的标志性景象。
紧绷了数日的心弦,在这一刻不由得为之一松,甚至生出一丝为这位忘年之交由衷感到的欣喜。
那迫在眉睫的撤离念头,似乎也因这“成功在望”的信号而悄然减轻了几分。
他下意识地思忖:“若柳前辈当真成功结丹,稳固境界出关,我是否……还可以在这归叶城再盘桓一段时日?或许还能向他请教一番结丹心得,这对我的道途亦是弥足珍贵。”
然而,识海深处,太虚八卦瓶传来的那丝关于东南远方那道隐晦灵压的微弱警示,依旧如同冰冷的丝线缠绕不去,提醒着他外部的风险并未因这看似“吉兆”的景象而消失。
墨尘猛然惊醒,收敛了刚刚泛起的一丝松懈。
“不可大意!即便柳前辈成功结丹,引来的天地异象也足以让更多存在注意到这里,潜在的威胁,并不会因此消散。”
他暗自告诫自己,继续保持高度的警惕,观察着后续变化。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那撼天动地的纯紫光华,开始由盛转衰,光芒缓缓减弱,最终如同燃尽的薪火,一点点消散在苍茫的天际之间。
天空之中,那庞大的紫色灵气漩涡依旧存在,但旋转的速度似乎明显慢了下来,颜色也仿佛被稀释过一般,淡去了些许,不再如之前那般耀眼夺目,给人一种力竭后的疲惫之感。
墨尘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忖道:“灵光内敛,返璞归真?看来金丹已成,柳前辈正在收敛气息,稳固那新生的金丹境界,此间异象,想必也快要彻底平息了吧。”
他完全将这光华消散、漩涡渐缓的过程,理解为了突破成功后的必然收尾与稳固阶段。
全然不知,这看似平稳的过渡,实则是柳明远毕生修为在最后关头极尽升华、试图冲击那坚固壁垒却最终后继无力、神魂本源开始溃散的回光返照。
随着天际异象看似“平稳”地缓和下来,墨尘重新坐回静室。
他并未完全放下撤离的各项准备,但心态已悄然从“随时准备远遁”转变为“静观其变,待结果明朗后再定行止”。
他甚至开始考虑,若柳明远真的成功出关,自己或可从那份得自残阳古墓、尚未动用的稀有灵材“阴阳灵铁”上,分割出一小部分,作为贺礼相赠,既全了这二十年论道相交的情谊,也算结下一份善缘。
他却不知,一场远超他预计的风暴,正在那看似平静下来的漩涡中心,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