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几个字直接将事情敲定,云美人面如死灰的随着宫人踏出养心殿。
知道明章帝说一不二的性子,自己再多说什么,只会对冉儿更加不利。
殿外飘着鹅毛大雪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怔愣地抬起头看向雾蒙蒙的天空,不知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曾是位分仅次于皇后的贵妃,育有二女一子,这一生除了十三年前被劫持的那一回,无比顺遂,可现在一切都没了。
废除位分打入冷宫,与外界隔绝,无人问津,在绝望中等待死亡。
从卫冉可能会遭受的境遇反应过来后,云美人彻底慌了。
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往回走,苦苦哀求道:“陛下,臣妾知错了,还请您看在往日的情份上饶恕我这一回。”
“我现在可以去给昭荣公主赔礼道歉……”
“唔唔唔……”
领命过来的嬷嬷眼疾手快的将她的嘴捂住,很快养心殿外便只剩下雪簌簌往下落的声音。
殿内明章帝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口盯着云美人被拖走的身影,缓缓闭上眼睛。
只要老实本分,本可一世无虞。
候在殿内的沈青玉和靖国公见事情尘埃落定,主动告退。
从养心殿出来后不约而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玄儿。”
窗页无风自动,沈青玉朝窗户的方向喊了一声,喊完后窗页静止下来,却无人应答,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自窗户下头传出。
“记得回去将要带的东西收拾好,明日下完朝我来接你。”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以及不停扇动的窗页。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受人待见。”
靖国公打趣道,瞧三皇子都排斥成什么样了,连面都不愿意露。
“今日殷小侯爷与我说起御史台的不完善之处,我打算在年底吏部考核前找陛下上奏,借调他到御史台指导一段时间。”
见他惦记自己的得力干将,靖国公没好气的一甩衣袖:“去去去,少添乱!”
“况且就你御史台那逮着人就喷的毛病,要是再让小雪儿完善,怕不是大家都不用做事,每日光顾着三省吾身了。”
还有小雪儿那家伙,在自家部门做事喊一下动一下,在外头倒是挺积极,回去一定要问问他是不是对自己这个上司有意见。
说话间边往外走,恰好撞上被府中事情耽误晚一步进宫的恭庆伯。
恭庆伯目光落在二人身上,瞧这情形事情是已经处理了?
告状也讲究眼力见和时机,不能盲目,不然很容易适得其反。
客气地朝二人拱拱手:“还请二位略微透露一下情况。”
“今日这状你已经无需再告,可以打道回府了。”
丢下这句话靖国公便先行离开,他还要去逮小雪儿回衙门,休够了假赶紧回来干活!
“沈御史,靖国公这是何意?”
“伯爷很快就会知晓。”
不止恭庆伯很快知晓,五皇子交由顺嫔抚养,云美人被夺位分打入冷宫的事很快也在后宫乃至前朝传开。
明月殿内。
成功摄取机密的卫玄手舞足蹈:“小山,弟弟可是为了你顶住莫大的压力,蛰伏在养心殿外的窗户下卧薪尝胆,你往后切不可恩将仇报,动不动对我拳脚相向。”
“说重点。”
卫迎山忍住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还顶住莫大压力,压力怕不是都是自己想象的。
就连蛰伏估计都是父皇允许。
“做人不能太冷漠,你这样很让我这个当弟弟的心寒啊。”
“说。”
简单的一个字透着无言的危险。
“说就说!小山当真是让人心寒。”
卫玄气得鼓起脸颊,在某人冷飕飕的目光中倒豆子一样将自己听来的话一五一十说出来。
只是这个一五一十经过他多少加工和自我编造就不得而知了。
“当时听完舅舅他们的话,本皇子那个气啊,他们不知道大皇姐情绪怎么样,作为你最亲的弟弟,我难道还会不知道?”
“果然父皇听得我说大皇姐躲在被子里哭,马上就让陈公公叫来云美人,三言两语就将她打入冷宫,还将五皇弟交给顺嫔娘娘抚养。”
“云美人听到五皇弟要给顺嫔妃娘娘抚养,求父皇不要迁怒五皇弟,说他是无辜的。”
“父皇岂会被他人左右决定,大发雷霆,回答道得了好处就要付出代价,不能躲在背后,然后就让嬷嬷把云美人带出来啦。”
“还有还有,云宸被父皇下令砍了,本皇子还狠狠踢了他一脚给大皇姐出气哩。”
卫玄说得绘声绘色,结果说完反倒唉声叹气起来:“哪知我的行踪还是不慎暴露,被舅舅当场抓获,明日就要背上行囊去过水深火热的日子,也不知何日才能重见天日。”
白胖的包子脸上布满愁绪,卫迎山忍着笑道:“淑妃娘娘没说什么时候接你回来吗?肯定没说,当真是个可怜的小孩儿。”
“好你个小山居然幸灾乐祸,枉我为你打听消息卧薪尝胆,躲在窗户下被雪淋一身,是本皇子看错你了!”
“我本来还想说要是在宫外,带玄弟你出去玩方便些,看来是用不上了……”
“用得上!用得上!”
“今日在恭庆伯府安排的角抵不错,过几日有时间带去你看角抵。”
“好耶!”
卫迎山将他头上的水珠拍掉,神色幽幽地盯着大雪纷飞的窗外,此番不亏。
冷宫可是比皇陵更好的地方。
负责冲锋陷阵的主力军覆灭,就是不知道她的好弟弟卫冉现在是什么心情。
被她惦记的卫冉此刻正茫然无措地坐在宫中,一旁是焦急不已的乐萍:“云美人犯的错如何能牵连到您身上。”
“您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交由顺嫔抚养,往后该如何是好。”
被嫔位的妃嫔抚养,往后五皇子不管是哪方面都会低其他公主皇子一头,还有一位被打入冷宫的生母,更是雪上加霜。
没错,五皇子只是交由顺嫔抚养,并不是和昭荣公主一样过继给皇后彻底断了和生母的关系,陛下他这是明晃晃的迁怒啊。
乐萍心疼的看着茫然无措的五皇子,急却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