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巧梅心里也不好受,“鸡汤还没熬,又要熬羊汤,明天这些饭,连吃都没人吃。”
陆旷在一旁听的唇抿了又抿,不敢接话。
秦巧梅把分到的不管是羊肉还是羊脑袋,羊肠,处理好了一起丢进锅里煮了。
只留了羊排没弄。
煮好之后把那块前腿肉单独拎出来。
用手撕成丝丝儿了。
羊脸肉也被秦巧梅用刀剔下来,羊肠和牛蹄筋也是。
切了差不多半个搪瓷盆。
骨头直接被秦巧梅丢进锅里接着熬了。
晚上就吃的爆炒羊杂,喝的羊汤。
还有两盘小菜。
再好的美食,在离别之前也显得索然无味。
秦巧梅根本没吃下多少。
到了晚上九点多,秦巧梅的面团发好了。
她又去蒸馒头。
连馒头一起蒸的还有窝窝头。
最后又烙了几张发面饼。
“这些你一样都带点,路上别舍不得吃。”
前腿肉被她放进了罐头瓶里,用盐和调料腌渍了,“这个也拿着,火车上就把它吃完。”
“还有我腌的酸黄瓜和酸辣椒,这些三两个月都不会坏……”
“媳妇儿……”陆旷喃喃,“可以了。”
“还不够……你们是两个人,明天早上在给你们煮几个鸡蛋带上……”
没说不舍,但句句都是舍不得。
陆旷觉得秦巧梅的话跟针尖一样密密麻麻,一字一句的扎进自己心里。
他眼一闭,就会想到,秦巧梅在家里,每天都盼着他,想着他,惦记着他。
那种感觉,让陆旷心如刀绞。
他改了主意,倏地抓住秦巧梅的手腕,“我们一起去,我们去找大队开介绍信。”
“不行。”这回是秦巧梅拒绝了。
“孩子现在上身了,我怕出意外,而且我就在这等你,你心里会一直有个奔头,做任何事情都会有顾忌。”
“然后完完好好的回到我身边,陆旷,我和孩子不能没有你。”
这是秦巧梅送走陆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凌晨两点,李家珍带着陆旷骑着二八大杠往县城走。
秦巧梅和秦四站在二队的村头,就这么望着他俩走了老远。
风吹干她的眼泪。
纵有千言万语也哽在心头。
“回吧。”秦巧梅哑着声音道。
秦四心里也不是滋味,沉默着往回走,一手还打着秦巧梅怕她摔倒。
他知道男的不在家 ,女人就会生活的很艰难。
秦四开始跟着秦巧梅上工,干的是大人的工,替陆旷。
工分也全记在了陆旷头上。
他在二队刷存在感,让大家伙儿知道,他姐夫不在,秦巧梅也有底气。
秦巧梅就这么等到了第十天,也没见人影。
但是终于收到了一封信。
信上寄件人上写的陆旷两个大字。
让秦巧梅这么久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秦巧梅忐忑的打开信封。
信纸还没打开,已经有一滴眼泪落了上去。
她连忙把眼泪抹掉,怕把信纸弄脏。
肚子里的小孩踹的她很不舒服,她只能拿着个枕头,靠在墙上。
才把信纸摊开。
上面写的满满登登的。
真是不符合陆旷的形象,她还记得陆旷给李家珍回信的时候呢,生怕多说一个字。
秦巧梅心跳有些快,开始细细看下去。
农历五月十八,我到了,也吃掉了最后一个馒头。
农历五月二十,把事闹大了,想你做的饭。
农历五月二十一,警察来了,自己做的饭好难吃。
农历五月二十二,事情调查中,一天都没吃饭。
农历五月二十四,又带着人去闹,陆天祥躲起来了。
农历二十八,找到了陆明陆旷的尸体,证据确凿,陆天祥在村里过活不下去,怕被公安抓走,连夜收拾行李跑了,我看见了,没有阻拦,毕竟我吃过他家的米和饭。
我瘦了不少,也买了车票。
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快到家了。
等我回来。
这封信终于抚平了秦巧梅这段时间的不安。
她把枕头一扔,冲着外屋地喊,“建军,我睡会。”
“好。”秦四立即应声。
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
他姐自从姐夫走后,吃不好睡不好,眼眶乌青,人除了肚子,肉眼可见人消瘦下来,让人无能为力,干着急。
终于要回来了。
而另一头,陆旷正背着包袱,跟着李家珍还有李利华还有闫文君换乘火车。
李家珍和陆旷走在前头。
闫文君就盯着陆旷的背影,“明天晚上让他住咱家行不行,左右也是半夜下火车。”
李利华想起来这段时间,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子的行事作风,“我看够呛。”
李利华猜对了。
陆旷也确实一下了火车就开始找下乡的驴车和马车。
根本没搭理李利华和闫文君。
闫文君望着陆旷的背影哭,“都怪我……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封闭自我,连话都不愿意跟我们多说几句。”
李家珍:“……”
“闫文君女士,想开点,他对谁都一个样,除了他媳妇儿。”
“你这个死孩崽子,你还说。”李利华抬脚想踹李家珍,“没看见你妈正难受呢吗。”
“你说,你在他家那几天感觉咋样。”
闫文君这才记起来,李家珍这小子偷偷跑到陆旷那去了。
“一起吃了饺子。”李家珍一脸回味。
“那这孩子,是不是不像是我们这几天看到的心冷,那我们到时候是不是可以去他家看看。”
李利华也看向李家珍。
这回轮到李家珍说了,“我看够呛,我都是他看在她媳妇儿的面子上才让我进的门。”
“你天天说他媳妇儿他媳妇儿,到底啥样?”
什么事儿还得看她?
李家珍摸着下巴沉思,“我说也说不上来,但陆旷在她面前和在我们面前是两个人,而且,她还有个可以成为国之栋梁的弟弟。”
这话真是越说越让人好奇了。
闫文君女士靠着李利华,顿时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她什么时候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