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
刘英子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张云花脑子里想的啥，自己生不了娃，收留个野丫头就这么上心，怕是魔怔了。”
“呵呵。”
曹大强冷笑一声，捏紧了手里的烟。
“就凭那个啥都不懂的小丫头，还能被选上？我家佳佳唱得比她好，跳得比她稳，气质比她贵气一万倍不止，对不对呀，佳佳？”
“爸爸说得没错！”
佳佳蹦跳着扑进曹大强怀里，声音又甜又响。
“佳佳最棒了！她配不上舞台，连话都说不利索呢！”
一旁的刘英子笑眯眯地看着这父女俩秀亲热，眼中满是得意。
“就是就是，我们家佳佳最优秀。这次要是能顺利选上，爸爸回头再给你买条漂亮的小裙子，怎么样？”
佳佳一听，眼睛立马亮得像星星。
“嗯嗯！我一定能赢！我可是最棒的！”
转眼就到比赛那天，各家孩子都精心准备着。
佳佳更是被刘英子打扮得像个小公主。
长发梳得一丝不苟，发辫上缀着细碎的水晶发饰。
身上那件蕾丝蓬蓬裙缀满亮片。
连鞋尖都镶着小小的钻石，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刚进场地，她就左顾右盼，一心只想找杉杉在哪里。
她要当面炫耀。
要让她看清什么叫天壤之别！
刘英子看现场人来人往，本不想叫女儿到处乱窜。
可又怕在别人面前管教太严厉，显得自己不够慈爱。
“佳佳啊，慢点走，听话点儿，别跑太远。”
她语气软绵绵的，压根吓不住孩子。
反倒被佳佳一把拽住手，拖着满场溜达。
没一会儿，目标就锁定了。
“哈！终于找到你啦！”
刘英子顺着女儿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小女孩安静地站在角落，目光淡淡地落在她们俩身上。
那眉，那眼，那微抿的唇角……
怎么那么像曹大强？
“曹雪杉！哎哟，还真是个土包子，穿成这样也敢来参加表演？”
佳佳立马抬手炫耀自己身上的行头。
“你瞅瞅，这是我爸妈特意给我买的名牌新款，多好看！你身上那破布条，连给我垫鞋底都不够格！”
“哦，这样啊。”
杉杉随口回了一句，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这反应完全不在佳佳预期里。
她顿时觉得没面子，鼻孔朝天哼了一声。
“你现在肯定心里酸死了吧？要是你能乖乖认个错，我不介意让你碰一下我的新衣。”
杉杉听得直翻白眼。
干脆转过身，专注地盯着舞台上的女孩转圈。
佳佳还想狠狠再损她几句，却被刘英子拉了一下胳膊。
“那个，你是叫曹雪杉是吧？”
刘英子刻意压低了嗓音。
“之前我还以为你叫曹杉杉呢……”
“你妈妈叫啥名字啊？你们老家在哪儿？村里住几号来着？”
她一边问，一边半蹲下来，目光死死锁在杉杉的小脸上。
越看，她的心就越凉。
那张脸，那副神态，简直跟曹大强一模一样。
刘英子脑子里“轰”的一声。
以前曹大强总说。
“咱曹家人长得都差不多，鼻子像，下巴像，眼神更像。”
她那时只当他是吹牛。
可现在……
她不得不信了。
“我刚才在跟你讲话，听见没有？”
刘英子猛地拔高音调。
“大人问话要立刻回答！你妈没教过你这点规矩吗？”
杉杉低着头，一言不发。
刘英子肺都要炸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没教养的东西！”
杉杉忽然抬了抬眼。
“你是坏人。身上冒着黑烟。”
她往后退了两小步。
“杉杉不和坏人说话。”
刘英子浑身一僵。
她活了三十七年，从来没人敢当着她的面，骂她是“坏人”。
更没人敢用这种眼神看她。
像看一堆垃圾，连多看一眼都嫌脏。
她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尽，牙齿咬得咯咯响。
“佳佳，走！”
她一把拽住佳佳的手腕。
“这一次你必须争气，把这个名额拿下来！妈就指望你扬眉吐气了！”
曹佳佳乖乖点头。
“嗯，妈妈别担心，佳佳一定行的！”
母女俩挺直脊背，昂首阔步。
可她们还没踏上第三级台阶，台下，一道小小的身影冲着曹佳佳飞快地做了个鬼脸。
曹佳佳脑子“嗡”地一片空白。
她刚才背到哪一句了？
“春风吹，花儿笑，我唱……”
不对……
是“明月照，夜未央……”
台下无数双眼睛盯着她，闪光灯亮得她头晕。
她僵在原地，喉咙像被掐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呜……都是你害的！”
她终于崩溃了，声音带着哭腔，冲着台下嘶喊。
“是你故意捣乱，我才记不住的！你这个小坏蛋！”
刘英子冷笑一声，猛地转向裁判席。
“这种故意干扰别人表演的行为，你们难道不管吗？太不公平了！”
“这个……”
工作人员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这种情况他还是头一回碰上，规则里压根没写该怎么判。
可杉杉根本不给他纠结的机会，小嘴一瘪，声音响彻全场。
“她不专心，看我做个表情就忘了词，怪谁啊？难道以后上台演出，观众都得闭眼捂嘴不能动吗？一点风吹草动就慌，那还能演什么戏？”
台下原本紧张的气氛忽然一松，不少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裁判心里那块压着的石头，“咔”地一下就落地了。
他立刻接过话头，直直看向刘英子。
“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咱们也不多说了。”
轮到杉杉上场时，全场忽然安静下来。
小女孩穿着小粉裙，扎着羊角辫，手里攥着一张台词卡。
音乐一起，原定的对词却突然被演员临时改了。
可她非但没慌，反而脱口而出一句完美贴合的接词。
台下的观众集体一怔，紧接着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好！这孩子很有灵气，焦团长，就选她吧！”
一位评委激动得直接拍腿站了起来。
台下的凌知禹第一个鼓起掌。
他侧过头，对着身边的人低声笑言。
“刚才那一幕我们都看到了，敢说敢做，脑子还灵光，这孩子不简单。”
焦团长没急着答应。
他侧过身，朝凌知禹轻声道。
“别急，继续看下去吧。”
既然说是公开选拔，那就得让每个孩子都有机会上台展示。
谁都不能因为一两个出彩的，就断了别人登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