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A市最高端的商场顶层，一家以精致下午茶闻名的餐厅内，悠扬的钢琴曲缓缓流淌。林小溪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英式三层点心塔散发着甜腻的香气，但她更多的只是捧着那杯温热的伯爵茶，目光偶尔掠过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
她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出门前，她在衣帽间里犹豫了许久，最终选择了一条剪裁利落的米白色及膝连衣裙，搭配同色系低跟凉鞋，妆容清淡却精致。这并非为了取悦谁，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姿态——一种被精心呵护、生活顺遂后自然流露出的从容与明媚。
当外派回来的陈默的身影出现在餐厅入口时，小溪放下茶杯，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陈默快步走来，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穿着合体的浅蓝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只是眉眼间比以往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风霜与沉淀。他在小溪对面坐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即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容。
“等很久了？”他声音温和。
“没有，我也刚到。”小溪将点心塔往他那边推了推，“尝尝看，这里的司康饼据说很不错。”
陈默从善如流地拿起一块，却没有立刻吃，只是看着小溪，眼神里带着一种了然的审视，随即化为淡淡的释然。“看来，这几天休息得不错。”他语气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气色很好。”
小溪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想起刚刚结束的那趟短途旅行，想起山间的晨雾、星空，还有那个依靠着无比安稳的肩膀和车门前的深吻，耳根悄悄漫上一丝热度。“嗯，是出去散了散心。”
“挺好。”陈默点点头，终于咬了一口司康饼，慢慢咀嚼着，像是在斟酌词句。餐厅里安静的只有钢琴声和偶尔杯碟碰撞的轻响。
半晌，他放下手里的点心，端起面前的咖啡杯，目光平静地看向小溪。“小溪，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高兴。”
他的语气太过真诚，反而让小溪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种模糊的预感。
陈默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应，他微微举了举咖啡杯，像是在致意，继续说道：“你身上有种……嗯，像是被精心浇灌的花朵，终于彻底舒展开来的光彩。很动人。”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欣赏，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我想，这大概就是被爱情真正滋养的样子。”
小溪的心微微揪紧，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陈默用眼神温和地制止了。
“不用觉得抱歉，或者有压力。”他语气依旧平稳，“我约你出来，就是想亲口告诉你，我申请了总部的外派机会，长期，去北欧，下个月就走。”
这个消息像一块小石子投入湖面，在小溪心中漾开圈圈涟漪。她虽然早已明确拒绝过陈默，也知道他迟早会开始新的生活，但听到他如此直接地宣布离开，还是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有松了一口气的释然，也有对他未来的关心，以及一丝淡淡的、对于一段纯粹守护关系即将落幕的怅惘。
“学长……”她轻声唤道，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对我未来的职业发展很有帮助。”陈默解释道，语气轻松，像是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公事，“而且，换个环境，看看不同的风景，也挺好的。”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小溪脸上，那份释然和真诚更加明显：“小溪，我真心祝福你。祝你和顾总，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他举起咖啡杯，这次是明确地朝向小溪，“他是个很优秀的人，更重要的是，我看得出来，他现在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这就够了。”
这番坦荡而真诚的祝福，让小溪心中最后一点芥蒂和负担也烟消云散。她拿起自己的茶杯，与他的咖啡杯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看着陈默的眼睛，无比真诚地说：“学长，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和……和理解。你也一定会遇到那个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幸福。”
陈默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容显得轻松了许多：“借你吉言。”他将杯中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动作利落，仿佛也饮尽了这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与等待。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大多是关于陈默外派去的国家风土人情，以及一些共同朋友的近况，气氛融洽而自然，仿佛只是两位老友寻常的下午茶聚会。
结束时，陈默坚持结了账。“就当是给我饯行了。”他笑着说。
一起走出餐厅，商场里灯火通明。在电梯口，陈默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小溪张开双臂：“临走前，能给学长一个告别的拥抱吗？”
小溪看着他坦荡的眼神，没有任何犹豫，上前一步，轻轻拥抱了他一下。“一路顺风，学长。保持联系。”
陈默拍了拍她的后背，很快便松开了，界限分明，只留下朋友间的温暖。“好。快回去吧，外面热。”
看着小溪走向直达车库的电梯，身影消失在门后，陈默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淡去，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他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他的背影在熙攘的人群中，显得挺拔而孤单，却也带着一种放下过去、迈向新生的决然。
…
林小溪乘坐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心情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陈默的退出，体面而真诚，为这段持续了不短时间的三角关系画上了一个彻底的句号。她拿出手机，想给顾言琛发个消息，告诉他见面结束了。
刚走到自己车旁，却意外地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静静停在她的车旁边。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顾言琛轮廓分明的侧脸。他正看着手机，似乎是在处理邮件，但敏锐地察觉到她的靠近，立刻抬起头来。
“你怎么来了？”小溪惊讶地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车内冷气开得足，瞬间驱散了从外面带来的暑气。
顾言琛收起手机，很自然地倾身过来，帮她拉过安全带扣上。靠近的瞬间，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将她包裹，他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巡视了一圈，像是在确认什么。
“刚好在附近见完客户。”他语气平淡，坐回驾驶座，发动了车子，“想着你应该差不多了，就过来看看。”他没有问她和陈默谈得怎么样，仿佛这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顺路接送。
但小溪知道，绝不仅仅是“顺路”这么简单。他或许是不放心，或许是……一种隐秘的占有欲在作祟。这种认知非但没有让她觉得被冒犯，反而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车子平稳地驶出车库，汇入傍晚的车流。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他……”小溪主动开口，声音轻轻的，“要外派去北欧了，下个月走。”
“嗯。”顾言琛的反应很平淡，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微微收紧了一下。
“他祝福我们。”小溪补充道，侧过头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
顾言琛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但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小溪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这个在外人面前运筹帷幄、冷峻果决的男人，在涉及到她的事情上，偶尔也会流露出这种近乎幼稚的别扭和在意。
“回家吃吧。”小溪说，“我冰箱里还有食材，可以简单做点。”
“好。”这次他回答得很快。
他们没有回小溪的公寓，而是直接去了顾言琛那里。他的公寓一如既往的整洁冷硬，但因为她的物品逐渐增多（一双拖鞋，几件洗漱用品，几本放在床头柜的书），而增添了不少生活气息。
小溪系上围裙，开始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顾言琛则脱下西装外套，扯开领带，换了身舒适的灰色家居服，靠在厨房的中岛台边，看着她。
她动作熟练地洗菜、切菜，暖黄的灯光打在她认真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锅里热油发出滋滋的声响，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顾言琛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在看一幅绝美的、流动的画卷。
这一刻的宁静与烟火气，远比任何高级餐厅的晚餐更让他心动。
吃饭的时候，两人聊着轻松的话题。顾言琛似乎彻底将陈默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心情明显愉悦起来，甚至主动说起今天见客户时遇到的一件趣事，逗得小溪忍俊不禁。
饭后，小溪收拾碗筷，顾言琛则接了个工作电话。等他处理完公事从书房出来，小溪已经洗好了水果，正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蹙眉。
“怎么了？”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将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边缘，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姿势。
“没什么，一点收尾的工作。”小溪说着，想要合上电脑。
顾言琛却伸手按住了她的手，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数据报表。“这个模型这里，可以优化一下。”他指着屏幕某一处，语气专业，“用迭代法，效率会更高。”
他靠得很近，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廓。小溪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荚香气混合着淡淡的须后水味道，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就着这个姿势，拿过电脑，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调出了一个函数模型。
“你看，这样……”他开始低声讲解，思路清晰，逻辑严密。
小溪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听他的分析，但被他圈在怀里的感觉太过强烈，他低沉的声音像带着电流，让她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他讲解时，偶尔会侧过头看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屏幕的微光和她的影子。
“……明白了？”他讲完，侧头问她。
“嗯……明白了。”小溪有些慌乱地点头，其实根本没听进去多少。
顾言琛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他没有戳穿她，而是合上了电脑，随手放到茶几上。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彼此逐渐清晰的呼吸声。
他搭在沙发背上的手缓缓下滑，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轻轻带向自己。小溪没有抗拒，顺从地靠进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结实的胸膛，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摩挲着。“都解决了？”他低声问，指的显然是陈默的事。
“嗯。”小溪在他怀里轻轻点头，“解决了。”
他沉默了片刻，手臂收紧了些。“以后，心里不许再想着别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小溪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他深邃的眼底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那里面有关切，有占有欲，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类似于不安的情绪。她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强大的男人，在感情里，或许也和她一样，有着不确定和害怕失去的时候。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指尖感受到他皮肤温热的触感。“没有别人。”她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从来都只有你。”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顾言琛心中所有的枷锁。他眼底最后一丝阴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汹涌澎湃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深情与渴望。
他猛地低头，攫取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它不再是试探，不再是温柔的缠绵，而是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占有欲，强势而炽烈。他的舌毫不客气地撬开她的牙关，深入其中，纠缠着她的，吮吸、舔舐，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气势，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
小溪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只能无助地攀附着他的肩膀，仰头承受着他暴风骤雨般的热情。她的呼吸被他夺走，大脑因为缺氧而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他灼热的气息，和他那几乎要将她灵魂都吸走的深吻。
他的手也不安分起来，从她的肩膀滑落到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她细腻肌肤的温度和脊柱柔美的曲线。他的手掌带着滚烫的温度，在她背上缓缓游移，带着明显的欲望和探索的意味。
空气仿佛被点燃，温度节节攀升。暧昧的喘息和唇齿交缠的水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何时，小溪被他压在了柔软的地毯上。他撑在她上方，眼眸深处翻滚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潮，像暗沉的海，要将她彻底吞噬。他的吻从她的唇瓣一路向下，流连在她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留下一个个湿热的印记。
他的手指探向她连衣裙背后的拉链。
“言琛……”小溪忍不住轻吟出声，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一丝迷茫。
这一声轻唤，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顾言琛被情欲笼罩的理智。他的动作猛地顿住，停留在拉链顶端的手指僵硬着。
他抬起头，看着身下的她。衣衫微微凌乱，脸颊潮红，眼眸氤氲着水汽，唇瓣因为刚才激烈的亲吻而红肿，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任君采撷的媚态。这无疑是他渴望已久的。
但是，他也看到了她眼底那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对于未知亲密的一点点慌乱和不确定。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几乎失控的欲望强行压了下去。他不能吓到她。他珍视她，胜过自己的欲望。
他俯下身，极其克制地、在她红肿的唇上印下一个温柔到极致的吻，然后撑起身，将她也拉了起来。
他帮她整理好微微滑落的肩带，手指带着轻微的颤抖，将那个差点被拉开的拉链重新归位。他的动作很慢，很轻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
“对不起……”他的声音因为情欲未退而沙哑得厉害，“我有点失控了。”
小溪看着他极力克制的样子，看着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和他眼中那抹为了她而强行压抑的痛苦，心中涌起巨大的感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他没有不顾她的感受，他在尊重她。
她主动靠过去，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依旧急促的心跳，轻声说：“没关系。”
顾言琛紧紧抱着她，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清甜的气息，以此来平复体内奔腾的躁动。
过了许久，他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他松开她，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深邃的眼眸望进她清澈的眼底，一字一句，郑重地说：“溪溪，我们慢慢来。我可以等。”
等你彻底准备好，等你毫无保留地，完全属于我。
小溪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与尊重，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也烟消云散。她主动凑上前，吻了吻他的唇角。
“好。”
窗外，城市的霓虹已然亮起，璀璨如星河。而室内相拥的两人，在经历了友人的退出与祝福，以及情感欲望的考验后，关系仿佛又进入了一个更加亲密、更加稳固的新阶段。一种心照不宣的信任与深入骨髓的羁绊，在静谧的夜色中，悄然滋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