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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如同被打翻的染缸,墨绿与金红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领域激烈碰撞、侵蚀,发出令人神魂战栗的轰鸣。凤栖梧与青木王两位金丹大能的对峙,仅仅是气息的余波,便让下方白岩峒众人如同置身惊涛骇浪,难以自持。
苏晚晚强忍着识海因强行凝聚力量而产生的抽痛与空虚,在谷桑的搀扶下,目光死死盯着空中那两道如同神魔的身影。她知道,凤长老的出现暂时挡住了青木王,但这平衡极其脆弱,一旦爆发全面冲突,整个白岩峒都可能化为齑粉。
必须尽快离开!趁着两位强者相互牵制,前往西南深沼,找到“归墟”灵枢!那里或许是破局的关键,也是她快速提升实力、应对未来危机的唯一希望!
她看向身旁脸色凝重的凌昊,以神识传音,语速极快:“凌统领,此地不可久留!凤长老与青木王对峙,无暇他顾,正是我们前往‘归墟’的最佳时机!迟则生变!”
凌昊瞬间明悟,重重点头。他何尝不知此地凶险?他立刻对岩烈以及司晨部众人传音,简述计划。
岩烈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祖地刚刚经历大战,强敌环伺,他身为峒主,理应留守。但他更清楚,“归墟”之秘关乎整个南疆乃至更广大地域的平衡,绝不能让“暗夜之眼”得逞!而苏晚晚,这位得到圣刻认可的行者,是找到并守护“归墟”的关键!
他猛地一咬牙,对身旁一位最为信任的长老快速交代几句,随即对苏晚晚和凌昊重重点头:“我……带路!白山部……熟悉……深沼路径!”
事不宜迟!
趁着空中两位王级强者气息碰撞最为激烈、引得天地能量紊乱、神识难以细致探查的刹那,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白岩峒,借着复杂地形的掩护,向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队伍精简至极致,仅有苏晚晚、谷桑、凌昊、花影、鹰眼以及作为向导的岩烈六人。玄火、玄冰兄弟与其他白山部精锐则留守峒中,以防不测。
一行人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不敢有丝毫停留。身后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与能量轰鸣声渐渐远去,但每个人心头都如同压着一块巨石。
深入西南,环境愈发恶劣。脚下的土地逐渐被散发着腐臭气味的黑色沼泽取代,空气中弥漫着五彩斑斓的毒瘴,视线受阻,神识探查范围也被压缩到极低。奇形怪状的毒虫在泥沼中翻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一些扭曲的、仿佛由淤泥构成的怪异植物,挥舞着带有粘液的触须,试图缠绕路过的生灵。
岩烈一马当先,他凭借着对这片土地的熟悉与白山部世代相传的秘法,总能提前避开最危险的毒沼与潜伏的猎食者。他手中那柄骨质短刀不时挥出,斩断悄无声息缠绕过来的毒藤,或是击碎从泥沼中弹射而出的毒涎。
凌昊、花影、鹰眼三人则呈品字形,将苏晚晚和谷桑护在中间,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凌昊周身赤红真气流转,将靠近的毒瘴灼烧驱散;花影身形飘忽,如同暗影中的精灵,提前发现潜在的危险;鹰眼则目光如炬,手中长弓时刻准备着,任何敢于露头的毒物都会被一箭穿心。
苏晚晚脸色依旧苍白,但她强撑着运转《龟守金石诀》,稳固着摇摇欲坠的根基,同时默默吸收着手中一块下品灵石中的灵气,缓慢恢复着真气。她的神识虽然受损,但经过地脉之力的淬炼后,质地远超以往,在这等恶劣环境下,依旧能保持十丈左右的清晰感知。
她仔细感应着周围的环境,尤其是空气中那稀薄灵气的流向与大地深处传来的微弱波动。按照古巫遗刻的记载以及白山部的传说,“归墟”乃是万水之源,吞噬亦创生,其所在之地,水灵之气应异常活跃,且带有一种独特的“归寂”与“源初”并存的特质。
她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神识,如同蒲公英的种子般,融入周围弥漫的水汽与地脉波动中,去追寻那丝独特的“归墟”意蕴。
过程极其艰难。这片深沼区域能量混乱污浊,各种负面气息交织,严重干扰着她的感知。但她心志坚定,如同最耐心的渔夫,一遍遍撒网,一次次调整。
不知前行了多久,或许是一日,或许是两日。众人皆已疲惫不堪,真气消耗巨大,全靠丹药与意志支撑。
就在苏晚晚都感到一丝绝望,怀疑自己是否找错方向时——
她融入水汽中的那缕神识,猛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仿佛能洗涤灵魂的清凉之意!这丝凉意中,既蕴含着万物终结、归于虚无的“寂”感,又带着一丝孕育万物、源自太初的“生”机!
是归墟的气息!
苏晚晚精神大振,猛地睁开双眼,指向左前方一片被浓郁灰白色雾气笼罩的区域:“那边!我感应到了!”
众人闻言,皆是精神一振,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那片区域与其他地方并无太大不同,依旧是沼泽遍布,毒瘴弥漫,但那灰白色的雾气却给人一种极其不祥的感觉,仿佛连光线和声音都能吞噬。
岩烈脸色凝重地看着那片区域,沉声道:“那里……是‘寂灭雾区’……祖训……严禁……靠近……据说……踏入者……从未……归来。”
凌昊等人也感受到那灰白雾气中蕴含的危险气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苏晚晚凝视着那片寂静得可怕的雾区,她能感觉到,那丝归墟的气息正是从雾区深处传来,而且越来越清晰。
“归墟乃万水之源,吞噬与创生并存,其外围有此等险地守护,并不奇怪。”苏晚晚冷静分析道,“但这雾气……似乎并非天然形成,更像是一种……法则的显化,或者说,是归墟力量外泄形成的天然屏障。”
她尝试着将一缕寂灭冰焰的气息释放出一丝,探向那灰白雾气。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死寂的灰白雾气,在接触到寂灭冰焰气息的刹那,竟然如同活物般微微波动起来,并非排斥,反而隐隐传来一丝……亲和?或者说,是认可?
苏晚晚心中一动。她的寂灭冰焰本源得自那截恐怖的“寂灭獠牙”,其意境与这雾气的“归寂”之意,似乎有某种相通之处!
“这雾气,或许我能应对。”苏晚晚对众人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先进去探路。”
“不可!”凌昊和岩烈同时反对。此地凶险未知,让状态未复的苏晚晚独自涉险,他们如何放心?
“晚晚姐,我跟你一起去!”谷桑也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苏晚晚看着众人担忧的目光,心中一暖,但态度依旧坚决:“我有寂灭冰焰护体,与此地气息隐隐相合,危险性最小。而且只是探路,若事不可为,我会立刻退回。人多反而容易引发不可测的变化。”
她顿了顿,取出那枚万里传讯符交给凌昊:“凌统领,若我一炷香内未能返回,或传出求救信号,便立刻通知凤长老。”
见苏晚晚心意已决,且安排妥当,凌昊等人虽仍不放心,但也知道这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案。
苏晚晚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将寂灭冰焰的气息遍布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灰白色光晕,随即一步踏入了那片死寂的灰白雾区。
一入雾区,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外界的一切声音、光线都被彻底隔绝,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仿佛能冻结思维的灰白。神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连离体一丈都变得艰难。更可怕的是,一股无形的“归寂”之力无处不在,疯狂地侵蚀着一切闯入者的生机与灵力,试图将其同化,归于这片永恒的寂静。
苏晚晚周身的寂灭冰焰光晕微微闪烁,将那股侵蚀之力抵挡在外。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寂灭冰焰在此地非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如同回到了母体,运转更加顺畅,甚至隐隐在吸收着雾气中那精纯的“寂灭”之意,缓慢地滋养、壮大着自身。
“果然同源……”苏晚晚心中明悟,更加小心地前行。她凭借着对那丝归墟气息的感应,在能见度极低的雾气中艰难跋涉。
脚下是粘稠冰冷的淤泥,四周是永恒的灰白。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变得模糊。她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也许是数个时辰。
突然,前方雾气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隐约传来潺潺的水声。
她加快脚步,穿过最后一片浓雾,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存在”。
它并非一个具体的水潭、湖泊或海洋。而是一片存在于虚无之中的、无边无际的“水”。这“水”并非液态,也非气态或固态,它仿佛是由最纯粹的“水”之法则与“归寂”意境凝聚而成,呈现出一种深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之色。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没有波涛,没有涟漪,却散发着浩瀚无边、令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它仿佛是所有水流的总源头,又像是所有物质的最终归宿。凝视着它,苏晚晚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连思维都要被其吞噬、同化。
归墟! 这就是归墟灵枢的本体显化!
而在那幽暗的“水面”之上,靠近苏晚晚方向的边缘地带,赫然矗立着三根残破的、布满古老苔藓的巨大石柱!石柱呈品字形排列,上面刻画着与千窟山石室中类似的古老巫文,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封印之力,似乎构成了一个残存的、守护着归墟的古老阵法!
但此刻,其中一根石柱已然从中断裂,断面光滑如镜,仿佛被什么利刃瞬间斩开!断裂处,一丝丝墨绿色的、充满凋零与侵蚀意味的能量,正如同跗骨之蛆般,试图向着另外两根石柱以及那幽暗的“水面”蔓延!
是青木王的力量!他们果然已经找到了这里,并开始破坏守护阵法,试图侵蚀归墟灵枢!
苏晚晚心中警铃大作!
必须阻止他们!
然而,就在她全神贯注于那残破石柱与墨绿能量时,并未察觉到,在她身后那稀薄的雾气中,一道如同阴影般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凝聚,一双充满了怨毒与贪婪的惨绿色眸子,死死锁定着她的背影。
木魍! 他竟早已潜伏在此!